城东,废弃七号仓库。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线性流动的意义,只剩下无尽的循环:疼痛、窒息、挣扎、短暂的昏迷,然后被更尖锐的疼痛唤醒,周而复始。
凌晨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由钢铁、汗水和血腥气构成的熔炉。
陈忌,就是那个掌控火候的、冷酷无情的工匠。
清晨五点,天色未明,仓库内只有角落里那盏昏黄的白炽灯驱散着一隅黑暗。
凌晨准时抵达,呼吸尚带着清晨的凛冽。
陈忌早已等在阴影里,如同蛰伏的野兽,无声无息。
没有问候,没有指令,训练在凌晨踏入库房中央的瞬间便开始。
“今天,学挨打。”陈忌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粗糙而冰冷。
他手中拿着的不是昨晚的橡胶棍,而是一对包裹着硬质皮革的短棒,击打在身上,声音沉闷,痛感却更深,直透筋骨。
他动的瞬间,凌晨甚至没能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左侧肋骨下方遭到一记重击,剧痛让她瞬间蜷缩,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甚至没来得及抬起那沉重的金属护腕。
“反应呢?”陈忌的声音近在耳边,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等着敌人给你写请柬?”
凌晨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站直,肺部火辣辣地疼。
她死死盯住陈忌,试图捕捉他肌肉最细微的颤动,预判他下一次攻击。
右腿横扫!
她下意识后撤,动作却因疲惫和护腕的拖累慢了半拍,小腿胫骨被狠狠扫中,钻心的疼让她眼前一黑,踉跄着几乎跪倒。
“下盘虚浮,不如砍了。”陈忌的话语如同冰锥。
她再次站起,左臂格挡。
“砰!”短棒砸在护腕上,巨大的力量让她整条胳膊瞬间麻木,连接肩胛的肌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格挡?谁教你的蠢货姿势?用你的骨头去硬碰别人的兵器?”陈忌手腕一翻,短棒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绕过护腕,敲在她的手肘关节处。
“啊!”凌晨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手肘处传来的酸麻剧痛让她几乎握不紧拳头。
“痛?”陈忌逼近,面具后的眼睛没有任何温度,“记住这痛。下次,敌人会用刀,用子弹。不想死,就学会在痛楚中思考,在崩溃前反击!”
他不再给她喘息的机会,攻击如同疾风骤雨,从四面八方袭来。
头顶,面门,心口,肋下,膝盖,脚踝……每一次击打都精准地落在人体最脆弱、最疼痛的非致命区域。
凌晨像是一个被肆意击打的沙袋,在仓库空旷的水泥地上翻滚、格挡、闪避,又一次次被击中,倒下。
汗水早已浸透了她单薄的训练服,混合着灰尘黏在身上,冰冷而黏腻。嘴唇被她咬破,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
手臂、小腿、后背,凡是能被攻击到的地方,都布满了新鲜叠加在旧伤之上的青紫淤痕,有些地方甚至破皮渗血,将深色的训练服染出更深的印记。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三个小时。她的意识在剧痛和脱力边缘反复徘徊,视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以及短棒击中身体时那令人牙酸的闷响和陈忌偶尔冰冷的点评。
“呼吸乱了,等死?”
“眼神涣散,废物!”
“凌峰的女儿,就这点能耐?”
冰冷的嘲讽伴随着剧痛,一次次冲击着凌晨的神经。
她戴着那副特制的沉重金属护腕,每一次格挡都震得手臂发麻,虎口崩裂,渗出的鲜血将护腕内侧染成暗红。
汗水早已流干,喉咙里是浓郁的血腥味,不知道是咬破了口腔,还是内脏受了震荡。
她无数次被打倒在地,粗糙的水泥地磨破了她的手肘和膝盖,新伤叠着旧伤,火辣辣地疼。视线模糊,耳边是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心脏濒临极限的狂跳。
放弃的念头像诱人的毒蛇,不时钻出来诱惑她。
“爸爸……”在又一次被击倒,脸颊擦过粗糙的水泥地时,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那名字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她即将枯竭的意志。
她不能倒在这里,她还要去找他!
一股狠劲从胸腔里迸发出来,她用手背狠狠抹去糊住眼睛的汗水与血水,用颤抖得几乎不受控制的手臂支撑起身体,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惊慌和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野兽般的坚韧。
她不再试图去完全格挡或闪避陈忌的所有攻击,而是开始本能地判断哪些伤害必须承受,哪些可以卸力,如何在倒地的瞬间蜷缩身体保护要害,如何利用那该死的沉重护腕作为盾牌,在最危险的时刻挡住通往要害的攻击。
她的身体在背叛她的意志,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放弃。但她的精神,却被这残酷的捶打,磨砺得愈发锋利。
“啧。”陈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嗤,攻击节奏骤然一变,更加诡谲难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