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重复着虐打的程序。
但他面具后的眼神,偶尔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他看着那女孩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凭借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狠劲爬起来。看着她眼中的光从明亮的倔强,被打磨成一种深沉的、隐忍的狼性。看着她学习的速度,在痛苦中以一种非常规的方式飙升。
“够了。”
终于,在凌晨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陈忌停了下来。
凌晨站在原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全靠一股意志力勉强维持着站姿。
汗水顺着她的发梢、下巴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砸开小小的湿痕。
她看着陈忌,眼神空洞,又仿佛燃着幽暗的火。
陈忌走到她面前,抬手,不是攻击,而是“咔哒”一声,解开了她左腕上那个仿佛有千钧重的金属护腕。
护腕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凌晨一些涣散的神智。
突如其来的轻松感让她险些失衡摔倒。
陈忌没有扶她,只是将护腕踢到一边,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明天,四点。负重增加五公斤。”
说完,他转身,黑色的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仓库深处的阴影,消失不见。
凌晨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确认他真的离开了,才允许自己瘫软下来。
她没有立刻倒下,而是慢慢地、极其艰难地蹲下身,捡起那个冰冷的护腕,抱在怀里,然后才允许自己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全身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种奇异的感觉也在滋生——她还活着,她撑过来了。
瘫坐很久,才能积攒起足够的力量,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步步挪回家。
她不敢让母亲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总是从侧门悄悄溜回房间,处理好伤口,才强装无事地出现在家人面前。
沈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只能默默准备好最好的伤药和补汤,在她深夜因疼痛无法入睡时,轻轻推开她的房门,无声地陪伴。
与此同时,凌家那座堪比私人俱乐部的训练馆内,季逸卿也在经历着属于自己的“淬火”。
与凌晨那种充满戾气与死亡威胁的训练不同,用了凌峰人脉请来的教练,使他的训练更科学、更系统,却也丝毫不轻松。
“卧槽!教练你轻点!我这胳膊腿儿是肉做的,不是钢铁合金啊!”季逸卿龇牙咧嘴地从格斗垫上爬起来,揉着被摔得生疼的肩膀,嘴上抱怨着,眼神里却全是认真。
他穿着专业的作训服,原本总是打理得清爽帅气的黑发被汗水浸透,软塌塌地贴在额前。
那张阳光俊朗的脸上沾了不少灰尘,嘴角甚至还因为一次格挡失误而有点破皮泛红。
原本修长白皙、适合握琴弓的手指,现在指关节处缠着绷带,掌心磨出了水泡。
“废话少说!敌人会对你手下留情吗?再来!”格斗教练毫不客气,再次攻来。
季逸卿眼神一凛,迅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专注地应对。
他虽然底子薄,但身体素质极佳,反应快,学习能力强,更重要的是,他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他知道陈忌看不上自己,那条“捷径”走不通。他也没想走,他要凭自己的本事,通过半年后的鹰部正规选拔,堂堂正正地站在凌晨身边。
他无法想象让凌晨一个人去面对鹰部那些未知的危险,光是想到她可能会受伤、会害怕,他就觉得比自己挨打还难受。
这种近乎“妹控”的保护欲,成了他此刻最强的驱动力。
体能训练,他咬着牙突破极限重量和次数;耐力训练,他在跑步机上跑到呕吐也不肯停下;战术理论,他熬夜背诵,黑眼圈快掉到下巴;武器熟悉,他一遍遍练习拆装,直到手指磨破……
训练间隙,他瘫在垫子上大口喘气,会忍不住嘟囔:“凌小晨那丫头,不知道被那个怪物折腾成什么样了……可别真被打坏了……”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担忧。
他甚至会幻想,如果自己在场,一定要挡在凌晨前面,哪怕被陈忌揍趴下也不能让他再动凌晨一根手指头。
“呼吸!季逸卿!保持节奏!核心收紧!”私人教练在一旁严厉地督促,声音在空旷的训练馆内回荡。
季逸卿收回思绪,咬紧牙关,脖子上青筋暴起,正进行着一组极限负重的深蹲。
沉重的杠铃压在他的肩胛骨上,仿佛要将他直接压进地面。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蹲下和站起,都伴随着肌肉纤维撕裂般的剧痛和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脑海中没有任何风花雪月,没有任何旋律音符,只有一个念头:撑下去!再做一个!
他想起了凌晨跪在凌家书房时,那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脊背,那满是泪痕却异常明亮的眼睛。他想起了陈忌那如同看蝼蚁般的、冰冷的一瞥。他不能让凌晨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他不能成为被轻易甩下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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