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WO演唱会进入最后48小时倒计时。京城“星河世纪馆”如同一艘即将起航的巨舰,每个角落都弥漫着紧绷的、蓄势待发的气息。
凌晨的日程精确到秒,排练、走位、技术调试……她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用近乎严苛的专业态度要求着自己和团队。
她是所有人的定心丸,是风暴眼中的绝对冷静。
然而,在这钢铁般的外壳之下,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颗心并非全然死寂。
自那天清晨在医院外与宋清安短暂而剧烈的对视后,某种被强行冰封了八年的东西,正在悄然松动。
宋清安那双盛满了震惊、痛苦和绝望泪水的眼睛,像一枚烙印,灼烧着她的记忆,让她在偶尔独处的间隙,会不受控制地失神。
也正是在这高度紧张的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通过沈柠,递来了想要见面的请求。
是宋清安。
她没有直接联系凌晨,而是拨通了沈柠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沙哑,但语气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孤注一掷的平静。
“沈老师(因为沈柠只比她大十岁,叫阿姨不太好,叫姐又跟凌晨差了辈分,所以就叫沈老师),是我,清安。”她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勇气,“我知道……晨晨现在很忙,非常重要的时候。我不该打扰她。但是……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我恐怕……再也没有勇气,也没有机会了。”
“我就在京城。不需要她特意安排时间,哪怕……只有五分钟。在她排练的间隙,或者任何一个她觉得方便的时候,让我见她一面。就一面,说几句话就好。”
沈柠握着电话,听着那头传来的、带着细微颤抖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心中百感交集。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也多少能猜到宋清安这八年的不易。
她没有立刻答应,只是温和地说:“清安,你别急,我先问问晨晨。”
当沈柠在排练间隙,避开其他人,将宋清安的请求转达给凌晨时,凌晨正在擦拭她那把定制的吉他(偶尔她会用提琴寻找一些钢琴之外的音乐灵感)。
她的动作,在听到“宋清安”三个字时,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
“她说……有些话,必须现在说。”沈柠看着女儿擦拭琴弓时微微停顿的手指,轻声转达,“不需要特意安排,哪怕几分钟……在你方便的时候。”
凌晨沉默着,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琴上细腻的木质纹理。
脑海中闪过八年前那个雨夜,宋清安崩溃的哭喊,以及那句将她打入冰窖的“宋阿姨”(虽然是自己说的)。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传来熟悉的、细密的刺痛。
但紧接着,医院外宋清安追车时那撕心裂肺的呼喊、瘫软在地的绝望身影,又覆盖了上来。
两种画面交织,让她呼吸微微一窒。
“演唱会前一晚,彩排后。”她最终开口,声音听不出波澜,“就在这里。”
她选择了排练室。这个充满音乐、汗水和团队气息的地方,能给她一种置身“战场”的安全感,让她能更好地武装自己。
演唱会前夜。晚上十一点。
最后一次全要素彩排刚刚落下帷幕,喧嚣褪去,偌大的场馆陷入一种战后般的寂静与空旷。工作人员在进行最后的设备检查,零星的声响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更显寂寥。
凌晨没有立刻离开。
她独自坐在舞台边缘的暗处,背对着空旷的观众席,手里拿着一瓶水,却没有喝。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训练服紧贴着背脊,勾勒出清晰而疲惫的线条。
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仿佛在消化刚才音乐中倾泻而出的所有情绪,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见面积蓄力量。
脚步声,轻轻地,带着显而易见的迟疑,在空旷的地板上响起,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凌晨没有立刻回头。
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小心翼翼,又带着难以言喻的重量,落在她的背上。
“凌晨……” 宋清安的声音响起,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凌晨缓缓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
宋清安就站在几步开外,穿着一件素色的长款羊绒大衣,身形在空旷的场馆里显得格外单薄。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底带着疲惫的青影,但眼神却不再像上次那样慌乱绝望,而是沉淀下了一种复杂的、混合着紧张、决心,以及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深沉的痛惜。
她看着凌晨,看着她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锐利却难掩疲惫的眉眼,看着她被汗水濡湿的鬓角,看着她坐在高处、仿佛与这凡尘俗世格格不入的孤独姿态,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同时刺中,密密麻麻地疼。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排练室里残留的音乐余韵似乎还在空气中振动,与两人之间无声涌动的情绪形成奇异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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