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马具的风潮仍在北疆军中持续发酵,第一批装备的骑兵部队训练热情空前高涨,校场上终日马蹄如雷,呼喝震天。扶苏“善工知兵”的形象已深入人心。然而,他并未沉溺于此,深知强大的武力需要同样强大的经济实力作为支撑。在他暗中推动下,“玄鸟”商队的北疆分支,开始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效率运转起来。
这一日,肤施城迎来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商队。数十辆满载货物的牛车、马车,在百余名精干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入城西新开辟的“玄鸟货栈”。这支商队打着黑色的玄鸟旗号,成员衣着统一,纪律严明,与寻常散漫的商队截然不同,引得城中居民和驻军纷纷侧目。
货栈占地广阔,仓库、马厩、伙计住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自己的水井和简单的防御工事。此刻,货栈内人声鼎沸,卸货、清点、入库,井然有序。负责北疆事务的大掌柜,是一位名叫巴青的中年人,他原是“玄鸟”在关中的骨干,精明强干,被肖可亲自选派而来。
扶苏在曹三的陪同下,再次秘密来到货栈。巴青早已在密室等候,见到扶苏,立刻大礼参拜:“小人巴青,参见东家!” 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公子才是商队真正的幕后主宰。
“巴掌柜请起,一路辛苦。”扶苏虚扶一下,和声道,“北疆情况特殊,商队在此立足,不易吧?”
巴青起身,脸上带着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的神色:“回东家,确实不易。此地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军、政、地方豪强,乃至暗中的匈奴代理人,都需打点。不过,凭借我们充足的资金、优质的货物和……一些特殊渠道,”他隐晦地看了扶苏一眼,意指系统空间的便利,“我们已经初步打开了局面。”
他引着扶苏和曹三来到仓库区。只见里面分门别类,堆满了各式货物。
一侧是来自中原的紧俏商品:色泽鲜艳的蜀锦、光可鉴人的漆器、精致的青铜器皿、以及大量的盐铁(部分通过合法渠道,部分则依靠扶苏空间能力夹带)。另一侧,则堆放着刚刚从草原收购来的货物:成捆的优质羊皮、牛皮,珍贵的貂皮、狐皮,还有风干的牛羊肉、奶酪等。
“东家请看,”巴青指着一批刚刚卸下的皮货,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这批皮子,是我们用低于市价一成的盐巴和少量茶叶,从一个中型匈奴部落换来的。品质上乘,运回关中,利润至少在五倍以上!”
扶苏拿起一张鞣制好的羊皮,手感柔软厚实,确实不错。“与匈奴交易,风险如何掌控?”
“风险与利润并存。”巴青坦言,“我们遵循东家指示,只与那些相对守信、并非最激进的部落交易,并且交易地点选在双方默许的边境缓冲地带。护卫队也加强了装备和训练,足以应付小股马匪。更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曹司主的人,已经设法接触了几个部落的中层头人,建立了初步联系,这为我们提供了不少便利和预警。”
扶苏看向曹三,曹三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一点。玄卫风语司的触角,已经随着商队延伸到了草原部落之中。
“商队不仅是赚钱,”扶苏沉吟道,“更是我们的眼睛、耳朵,甚至是……未来的舌头和拳头。”
“小人明白!”巴青肃然道,“肖副统领早有交代。商队行走四方,消息最为灵通。我们已经建立起一条从肤施通往关中,并辐射周边各郡县的固定商路,沿途设立了不少补给点和信息收集站。草原那边,也在尝试建立几个隐秘的落脚点。”
这时,一名伙计在门外禀报:“大掌柜,郡守府负责市掾的王属官来了,说是例行巡查。”
巴青看向扶苏,扶苏微微颔首。巴青立刻换上一副生意人圆滑的笑脸,迎了出去。
扶苏和曹三留在密室,能隐约听到外面巴青与那王属官寒暄的声音。
“王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巴掌柜客气了,贵商队规模宏大,货物齐全,乃我肤施城之福啊!只是这税赋……”
“大人放心,该缴纳的,分文不少!此外,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人日后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巴掌柜是明白人……”
声音渐远。曹三低声道:“统领,此类打点不可避免,也是获取官府消息的渠道之一。这位王属官,我们已经初步接触,是个可以利益驱动的人。”
扶苏表示理解。水至清则无鱼,尤其是在边塞之地,适当的“润滑”是必要的。
巴青很快返回,脸上带着一丝讥诮:“打发走了。这些胥吏,无非是想多捞些油水。不过,从他口中倒也得知,郡守对我们商队颇为关注,似乎有意通过我们,采购一批军需之外的奢侈品。”
“可以接触,但分寸要拿捏好。”扶苏指示道,“既要满足其部分需求,建立联系,又不能过于深入,卷入地方政治的漩涡。我们的根基,在军中。”
“是。”
视察完货栈,扶苏对“玄鸟”商队的运作颇为满意。它就像一只悄然振翅的玄鸟,不仅带来了丰厚的利润,支撑着玄卫的庞大开销和扶苏的私下行动,更编织着一张覆盖军事、经济、情报的立体网络。
离开货栈时,扶苏看到一队满载盐铁的马车,在精锐护卫的押送下,正缓缓驶出城门,方向正是草原。那是又一笔即将达成的交易,也是又一次深入敌境的情报收集之旅。
资金如血液,通过“玄鸟”商队这条大动脉,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扶苏事业的各个角落。
情报如神经,借助商队的掩护,玄卫的触角正悄无声息地蔓延。
明有强军利器,暗有商谍双网。
扶苏站在肤施城的街角,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感觉自己不再是孤身奋战。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庞大机器,已经开始了轰鸣,虽然声音尚且微弱,却充满了无穷的潜力与生机。
北疆的天空下,“玄鸟”已然振翅,必将翱翔于更广阔的天地。
(第二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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