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诚恳但坚定:“老虎山营地的异常活动有明确的通讯证据支持。我们并非要求缅方直接军事介入,而是请求缅方行使国家主权,对该营地进行必要的执法调查。这也是维护缅甸国家法治尊严的体现。”
梭温准将的脸色微微变化。陈默直接用缅语交流,援引国际公约和双边条约,将问题提升到了国家义务层面,这让他无法再用“地方事务”简单搪塞。
“陈参赞的缅语很好。”梭温准将终于改用英语回答,但依然谨慎,“缅甸是负责任的国家,会履行国际义务。但具体操作需要时间协调。我会将中方请求上报,由更高层级决定。”
又是“上报研究”。陆振华知道,这个“研究”可能会持续数周甚至数月。
视频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最终只达成有限的共识:四国同意建立每周一次的工作层视频沟通机制;老挝方面接受中方技术援助提议;泰国方面同意共享部分监控数据,但坚持泰方主导调查;缅甸方面承诺“尽快研究”中方的正式请求。
会议结束后,陆振华关掉视频系统,揉了揉眉心。
“阻力比预想的还大。”陈默整理着会议记录,“泰方内部明显有不同声音,萨拉武中将本人可能愿意合作,但他上面有压力。缅方则是根本不想碰勐腊军这个火药桶。”
陆振华走到窗边,看着北京午后的天空:“塔昆集团在金三角经营二十年,渗透的不仅是黑道,还有白道。某些官员、警察、甚至军人,可能都在他的利益网络里。我们要查的不仅是一个杀人案,更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
这时,指挥室的门被推开,杨洛走了进来。他刚从中央政法委的一个协调会回来,手中拿着最新的批示文件。
“会议情况怎么样?”杨洛问。
陆振华简要汇报了三国反应。杨洛听完,没有立即评论,而是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看看这个,国安部刚共享的情报。”
文件是加密件,标题是《关于塔昆集团近期活动及关联势力分析》。陆振华快速翻阅,脸色逐渐凝重。
情报显示:塔昆在案发后已离开其在泰国清迈的公开住所,行踪不明。但其副手在缅甸大其力频繁活动,与勐腊军高层会晤三次。更关键的是,泰国北部某府的府尹、缅甸掸邦某边境管理处处长,都被监控到与塔昆集团有异常资金往来。
“保护伞已经动起来了。”杨洛在会议桌前坐下,“他们在做三件事:第一,帮塔昆藏匿;第二,在各国警方内部制造阻力;第三,准备舆论反击。”
陈默敏锐地问:“舆论反击?”
“泰国一家亲军方媒体今天早上发了篇报道,暗示‘7·26’案件可能与‘某些大国在湄公河流域的地缘政治布局有关’,含沙射影指向中国。”杨洛调出平板电脑上的新闻截图,“虽然还没明说,但这是在铺垫叙事——把案件从刑事犯罪扭转为政治事件。”
陆振华一拳轻捶在桌面上:“够阴险的。如果我们追查太紧,他们就会炒作‘中国借机干涉他国内政’。”
“所以我们的每一步都必须站稳法理和证据。”杨洛冷静分析,“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在政法委会议上强调,专案组的所有境外行动,必须百分之百合法合规。不能让对方抓到任何程序上的把柄。”
他调出专案组工作进度图:“好在我们的侦查在持续推进。岩保那边传来消息,那名缅甸籍证人已经同意秘密入境提供证言,预计明天晚上抵达沧澜。敖钦对吴文斌的监控发现,他昨晚接到的那个缅甸来电,来自大其力的一个公用电话,但通话内容被监听到——对方在威胁他‘管好嘴巴’。”
“这说明吴文斌确实知道一些内情。”陆振华道。
“而且对方坐不住了。”杨洛点头,“刘建国副厅长已经部署对吴文斌的24小时保护。同时,我们放出了一个试探性消息——故意让吴文斌知道,警方在调查他那三十万元汇款的来源。”
陈默立刻领会:“打草惊蛇,看蛇往哪跑?”
“对。”杨洛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如果塔昆集团认为吴文斌可能成为突破口,他们要么会加紧灭口,要么会采取其他行动。无论哪种,都会暴露出他们的联系渠道和手段。”
陆振华有些担忧:“这会不会太冒险?吴文斌的安全...”
“刘厅安排了最精干的保护小组,用的是公安部警卫局的规格。”杨洛道,“而且,这本身也是一个测试——测试塔昆集团在境内的渗透到底有多深,他们的触角能不能伸到我们的保护圈里来。”
指挥室里沉默了片刻。这种刀尖上的博弈,每一步都险象环生。
“另外,关于四国合作。”杨洛转向陆振华,“既然工作层会议进展有限,我建议启动B方案。”
“您是说...副部长级会议?”陆振华问。
“对。”杨洛调出一份日程草案,“外交部已经初步协调,建议三天后在北京举行中、缅、老、泰四国警方副部长级紧急会议。我方由公安部李副部长牵头,外交部张副部长协同出席。会议主题明确:一是通报‘7·26’案件侦查进展,二是磋商建立湄公河流域执法安全合作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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