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重的封赏仪式结束后,百官散去,但夏皇却单独将林轩留了下来,引至御书房偏殿。
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以及侍立在角落如同影子般的老太监。气氛不再像太极殿那般庄重肃穆,却多了一份深沉与审视。
夏皇换上了一身宽松的常服,坐在檀木椅上,示意林轩也坐下。他打量着眼前这位面容尚带一丝稚嫩,但眼神却沉稳如渊的青衫少年,缓缓开口:
“林轩,此处并无外人,朕有些话,想与你聊聊。”
“陛下请讲,臣必知无不言。”林轩恭敬应道,心中明了,这才是真正的“面试”。
“你可知,朕为何赐你‘文安’二字为爵号?”夏皇问道。
林轩略一沉吟,答道:“‘文’字,或与臣所修文道,以及学宫出身相关。‘安’字,陛下或许是希望臣,能以其所学,助陛下安定天下,抚慰民心。”
夏皇微微颔首:“不错,却也不全。文道昌盛,则教化大兴,民心自安。此乃长治久安之基。朕望你,莫要辜负这‘文安’二字,莫要只将文道视为杀伐争斗之术。”
这话语中,带着一丝告诫,也带着一份期许。是提醒林轩莫要因力量而迷失本心。
“臣谨记陛下教诲。”林轩郑重道。他明白,夏皇是在点醒他,力量需要与德行和志向相匹配。
“嗯。”夏皇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深沉,“关于秋猎兽潮,你心中如何看?当真只是老七一人所为吗?”
这个问题极为敏感,直指核心。
林轩心中凛然,知道这是夏皇在考校他的眼光和心性。他沉思片刻,组织语言,谨慎答道:“回陛下,七殿下或有其动机与行动,但如此规模的兽潮,牵扯黑风涧那等险地,其中或有更深缘由。臣以为,或许有人顺势而为,甚至……暗中推波助澜,意图将水搅浑,达成其他目的。”
他没有直接指控国师,但“顺势而为”、“推波助澜”、“其他目的”这几个词,已然将怀疑的矛头,隐隐指向了那个超然物外却又无处不在的身影。
夏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此子不仅天赋实力惊人,心思也如此缜密,能看到表象之下的暗流。
“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夏皇叹道,“皇都这潭水,很深。有些鱼,藏在最底下,轻易不会露面。”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林轩:“你如今已是文安伯,镇魔司佥事,算是半只脚踏入了这潭水中。朕且问你,你入这潭水,所求为何?”
这是直指本心的拷问。是求权?求利?还是求名?
林轩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闪躲:“回陛下,臣入此局,首要为求一个明白。”
“哦?何种明白?”
“为家父林啸天当年蒙受不白之冤,求一个真相大白!此为小家之明白。”林轩语气沉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其次,臣既受陛下隆恩,得享爵禄,便当尽臣子本分。臣愿以此身所学,扫除奸佞,涤荡妖氛,助陛下廓清玉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此为大家之明白!”
他没有空喊忠君爱国口号,而是将个人诉求与家国责任紧密结合,言辞恳切,目标清晰,显得真实而有力。
夏皇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良久,他才缓缓道:“求一个明白……说得好。但这条路,注定荆棘密布,危机重重。你可能面对的不止是明枪暗箭,还有诱惑、误解、乃至众叛亲离。”
“臣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早已做好准备。”林轩平静回应,“纵万死,亦不悔。”
少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夏皇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同样意气风发、一心想要肃清寰宇的林啸天。只是,眼前的少年,似乎比他父亲更多了一份沉稳与智慧。
“朕,期待你的表现。”夏皇最终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镇魔司佥事之位,朕予你独立之权,望你能善用之。若有难处,可持朕之前赐你的令牌,直接入宫见朕。”
这是极大的信任和权力下放!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林轩起身,深深一揖。
夏皇问对,少年老成。
这一次深入的谈话,不仅让夏皇更加了解了林轩的志向与心性,也为林轩未来的行动,争取到了最高层面的默许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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