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轩紧锣密鼓地联合各方、组建联盟,并与三皇子达成深度合作的同时,另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稷下学宫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却是决定性的转变。而促成这一转变的关键人物,正是学宫祭酒。
祭酒大人,白发萧然,青衫素净,乃是天下文宗,地位超然。其态度不仅影响着学宫内数万学子的倾向,更在士林清议中有着一言九鼎的分量。以往,祭酒对林轩这个后起之秀虽多有赞赏,称其诗才惊世、功绩不凡,但更多是出于对杰出后辈的惜才之心,学宫本身依旧保持着千年来的中立超然立场,不轻易涉足朝堂纷争。
然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颗颗石子,涟漪不断扩大,最终让这位洞悉世事的睿智老人,无法再安坐于书斋之中。
首先,便是年终大比决赛那震撼人心的一幕。当林轩于万众瞩目下,以浩然之气沟通古今,唤出那位名为“岳武穆”的英灵时,祭酒正在学宫深处静观水镜术传来的影像。那“精忠报国”的冲霄意气,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身影,以及英灵消散前对林轩那充满托付意味的颔首,都深深触动了他。作为文道大家,祭酒比常人更能感受到那英灵身上所承载的文明重量与守护意志,那是一种历经岁月洗礼而不朽的赤诚,绝非邪佞之辈所能伪装,亦非简单幻术能够模仿。那一刻,他心中已然确信,林轩此子,所图绝非寻常权势。
其次,是镇魔司发布的全国预警以及各地雪片般上报的魔踪事件。稷下学宫并非封闭的象牙塔,其门下弟子遍布朝野,情报网络亦十分广泛深入。祭酒综合各方信息,剔除掉夸大不实之词,剩下的核心脉络,竟与林轩之前的判断不谋而合——这绝非零星的妖魔作乱,而是一张正在收紧的黑暗之网,是巨大灾难降临前的清晰预兆。学宫立世之基在于传承文明,若文明根基都将不保,超然又何从谈起?
最后,也是促使他下定决心的关键一点。他通过某些极为隐秘的渠道(或许来自皇室深宫的忧心者,或是几位隐世宗门的老友),得知了部分关于国师皇甫嵩可能“非人”的骇人听闻的猜测,以及关乎社稷存亡的魔神封印似有异动的只言片语。这些零碎而惊悚的信息,与他多年来在少数几次近距离接触国师时,所感受到的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冷、非人气息相互印证,让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天平的两端,已不再是朝堂权力之争,而是光明与黑暗的抉择。
这一日,深思熟虑后的祭酒大人,亲自修书一封,以古朴典雅的文字,邀请林轩至学宫后山的“观星台”一叙。
观星台乃学宫禁地,高耸入云,仿佛伸手便可触及星辰。此处夜风猎猎,吹动二人的衣袂。祭酒屏退了左右,与林轩并肩而立,俯瞰下方。但见玉京城灯火璀璨,如地上星河,勾勒出人间繁华的轮廓,而远方,则是吞噬一切的深沉黑暗,静谧中透着不安。
“林轩,”祭酒的声音苍老而平和,却带着一种洞察千古的深邃,他并未寒暄,直指核心,“你可知,我稷下学宫立世之根本为何?”
林轩心知此问非同小可,肃然整理衣冠,恭敬答道:“回祭酒,学生浅见,学宫根本,在于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祭酒微微颔首,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感慨:“不错。此非书生空谈,而是沉甸甸的责任,是学宫存续的意义。以往,学宫超然物外,是因历代祭酒与贤者认为,朝堂争斗,不过是一家一姓之兴衰更替,于文明大道无根本损益。只要传承不灭,学宫便可不涉漩涡。然则……”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最锋利的古剑般射向林轩,仿佛要洞穿他的灵魂:“如今看来,或许是老朽,乃至前几代先贤,都想得过于简单了。若眼下争斗的双方,一方尚代表着人间的秩序、薪火相传的文明,而另一方,其本质竟是代表着彻底的毁灭与永恒的黑暗呢?学宫,还能、还敢继续这所谓的‘超然’吗?那与坐视文明倾覆有何区别?”
林轩心神剧震,知道祭酒凭借其智慧与渠道,已然洞悉了部分残酷真相,甚至可能比他自己了解的更深。他不再赘言,沉声应道:“祭酒明鉴万里。学生近日所为,联合皇子,结交宗门,绝非为一己之私利或权位,实是局势所迫,为聚合力量,守护这下方万家灯火,使我人族文明薪火不致断绝。”
“老夫知道。”祭酒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重新投向远方的黑暗,语气复杂,“从你召唤出那位‘岳武穆’英灵开始,老夫便隐约感知到,你身上承载的,远非个人之荣辱兴衰。那位英灵所秉持的意志,煌煌如日月经天,做不得假,它选择你,本身便是一种宣告。”
他停顿片刻,仿佛在凝聚最终的决心,随后语气变得无比坚定,一字一句道:“稷下学宫,乃古之先贤所创,汇聚天下文脉,承文明之重,岂能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作壁上观,坐视乾坤倒悬?从即日起,学宫将不再置身事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