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复审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江宁府激起了千层浪。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议论此事。周文渊的旧部门生、那些曾受周家恩惠得以在艰难时世存活下来的小商户、以及许多内心始终对五年前那桩惊天大案存有疑虑的百姓,心中那簇早已近乎熄灭的希望之火,被重新点燃,暗暗灼烧起来。与之相对,那些与此案有着千丝万缕牵连的官员,则如芒在背,寝食难安,真真是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
其中尤以知府马明远和漕运使高有财为最。两人府邸后门的轿子往来骤然频繁,密室中的灯火常常通宵达旦。他们或软硬兼施,威胁利诱知情人封口,或加紧伪造、销毁关键证据,甚至不惜动用见不得光的力量,暗中设置障碍,阻挠镇魔司的调查人员接近核心区域。一时间,江宁府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是浊流汹涌,林轩派出的调查人员回报,处处碰壁,关键证人非死即“病”,线索屡屡中断,工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面对这重重迷雾和人为设置的铜墙铁壁,林轩深知,对手在本地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关系网盘根错节。若按部就班,遵循常规的审讯查证,非但难以在短期内突破,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给对方更多湮灭罪证、金蝉脱壳的机会。他需要一种更直接、更具冲击力的方式,来洞穿这层层伪装,直抵真相核心,同时,也要足以震慑那些心怀鬼胎的宵小之徒。
是夜,月明星稀,钦差行辕深处,一间门窗紧闭、守卫森严的密室内,烛火摇曳。林轩屏退了所有随从,独自盘坐于蒲团之上,凝神静气,将意识缓缓沉入识海深处。那卷神秘莫测的英灵图录静静悬浮,散发着朦胧的光辉。他的意念扫过那些承载着千古英魂的书页,最终,停留在那一页代表着绝对公正、凛然正气、断案如神的名字之上。他要召唤的,并非冲锋陷阵的猛将,而是那位被誉为“包青天”、能断阴阳、明察秋毫、千古传颂的断案神明——包拯!
“开封府尹包龙图在上,后学末进林轩,奉旨巡查,今遇江宁疑狱,冤情深重。迷雾障目,奸佞舞于庭前;铁证蒙尘,百姓泣于暗夜。轩才疏学浅,恐负圣恩黎庶之望,恳请先贤显圣,助我明辨忠奸,照彻鬼蜮,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昭昭公道!”
随着林轩虔诚的祈请与体内精纯文气的浩荡灌注,英灵图录上那一页骤然光芒大放,璀璨夺目!一道威严、刚正、仿佛凝聚了天地间一切浩然之气,能令一切宵小邪祟无所遁形的虚影,自光芒中缓缓浮现。虽面容笼罩在神光之中,模糊难辨,但那股“铁面无私辨忠奸”的凛冽气势,已充塞了整个密室,连空气都似乎变得凝重而肃穆。
下一刻,林轩感到自己的灵台一片清明,感知与思维仿佛与这道虚影建立了某种玄妙的连接。他的双目之中,隐隐有精光流转,如利剑,如明镜,看待世间万物的角度和深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种对细节近乎本能的捕捉力,和对逻辑脉络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融入了他的一念一思。
次日清晨,江宁府衙大堂,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肃立两旁,气氛凝重。林轩再次升堂,公开复审江宁织造府旧案。与昨日相比,端坐于明镜高悬匾额之下的林轩,气势已然截然不同。他并未疾言厉色,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便自然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目光缓缓扫过堂下跪着的相关人证,以及被允许旁听、坐在一侧的知府马明远、漕运使高有财等官员,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他首先提审的,是五年前参与抄家的一名老差役。这老差役在马明远看似平静实则隐含威胁的目光逼视下,浑身抖如筛糠,言语闪烁,只敢机械地重复着早已背熟的证词。
林轩(此刻他的心智已与包拯的洞察力融合)并未动怒,语气平稳无波,打断了他的照本宣科,问道:“张五,你当日清点登记所谓赃物,其中列有一对‘翡翠玉如意’,本官问你,你可知那玉如意具体是何形制?是福寿纹还是祥云纹?重量几何?底座之上,可有铭文印记?”
老差役张五猛地一愣,时隔五年,那些具体细节早已模糊不清,他当时不过是按上司指示,照着清单点数画押,哪里会留意这些?顿时支支吾吾,额头冒汗,答不上来。
林轩并不急于逼问,转而用陈述的语气道:“据本官查知,周府登记在册的那对玉如意,乃前朝宫廷赏赐流出,形制为福寿双全纹,底座应刻有‘长春永固’四字篆书,按其材质大小估算,重量当在三斤四两左右。这些,你当时可曾验看清楚?”
张五更是冷汗涔涔,伏地叩头:“大人明鉴……时日、时日太久,小的……小的实在记不清了……” 他心中叫苦不迭,只觉堂上这位年轻钦差的目光,比知府大人的逼视更令人胆寒。
林轩不再与他纠缠,命其退下,随即提审周家那位年迈的老管家。老管家一上堂便老泪纵横,泣血呼喊:“青天大老爷!我家老爷为官清正,爱民如子,绝无贪墨之事!那些所谓的赃物,老奴在府中伺候三十年,从未见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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