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大捷的详细战报,连同林轩为麾下将士们恳切请功的奏章,如同两块被投入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的深潭中的万钧巨石,在大夏王朝的朝堂之上,掀起了前所未有的、足以改变权力格局的惊涛骇浪。
当那背负着八百里加急军旗、浑身被汗水与尘土浸透的信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高喊着“北境大捷!八百里加急!林大人督师大破蛮族主力!”,一路风驰电掣般穿过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马蹄声如雷鸣般踏过青石板路,直闯戒备森严的皇城大门时,整个京城,从贩夫走卒到王公贵族,都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沸腾起来!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野火,迅速蔓延至每一个角落,茶馆酒肆、深宅大院,无人不在议论这石破天惊的喜讯。
金銮宝殿之上,庄严肃穆的早朝正在进行。当内侍总管双手微颤地将那封沾染着北境风霜与血火的加急军报呈上御案时,原本还有些沉闷的朝会气氛骤然绷紧。端坐于九龙金漆宝座之上的夏皇,面色沉静如水,但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他缓缓伸出手,亲自拆开了那份用火漆密封、象征着最高军情等级的奏章。
他看得极其仔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审阅,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在阅读一份寻常的公文。然而,侍立近前的心腹太监却敏锐地察觉到,陛下那双握着奏章边缘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甚至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当夏皇的目光扫过奏章上那些用铁画银钩般的笔迹写就的关键字眼——“阵斩蛮族精锐骑兵三万七千余级”、“俘虏蛮族王子、万夫长等贵族及士兵逾万”、“缴获蛮族大汗王旗、金狼头纛及辎重粮草无算”、“我军乘胜追击,逐敌千里,蛮族残部远遁漠北,不敢南顾,北境边关暂得安宁”时,他那如同古井般平静的胸膛,抑制不住地微微起伏了一下,眼中骤然迸发出一抹难以抑制的、混合着巨大激动与深沉欣慰的精光!
然而,当他的视线继续下移,看到林轩在奏章后半部分,用极其谦逊和详实的笔触,为赵铁柱、徐副将等一众北境将领一一列举其赫赫战功,言辞恳切地请求朝廷不吝封赏,以慰劳苦功高之将士,而对他自身的功劳,却仅仅用了寥寥数语,谦称“此战全仰赖陛下天威远播,将士用命血战,微臣不过恪尽职守,略尽绵薄,实不敢居功”时,夏皇那威严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
“好!好一个林轩!好一个‘恪尽职守’!”夏皇猛地将手中捷报合上,声音陡然拔高,洪亮如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毫不掩饰的激赏,瞬间回荡在整个空旷而肃穆的金銮殿每一个角落,“此一战,扬我国威,雪我国耻,壮我军魂!林卿与北境数十万将士,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实乃朕之肱骨,大夏之长城!”
这掷地有声的定调,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又浇下了一瓢热水,朝堂之上,在经历了短暂的、近乎窒息的寂静之后,立刻爆发出各种嘈杂的声音。
以三皇子及其麾下联盟成员为首的一派官员,自然是欢欣鼓舞,激动万分。他们纷纷迫不及待地出列,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地盛赞林轩之功,称其有“擎天保驾之能,经天纬地之才”,并异口同声地恳请夏皇务必从重、从快封赏,以彰显朝廷赏罚分明,激励天下忠勇之士。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国师派系和七皇子残余党羽的官员。他们一个个面色灰败,如丧考妣,眼神闪烁,坐立不安。有人试图鸡蛋里挑骨头,低声质疑战果是否有所夸大,蛮族是否真的遭受如此重创;有人则更加阴险,隐晦地提醒夏皇需警惕“功高震主”、“尾大不掉”的古训,言语间充满了酸葡萄心理和深深的忌惮。然而,在此等煌煌战功、铁证如山面前,所有的质疑、诋毁和阴险的暗示,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螳臂当车,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引来了夏皇不悦的冰冷注视以及其他众多中立派、实干派官员毫不掩饰的鄙夷与讥讽。
夏皇高踞龙椅,将殿下百官的种种神态尽收眼底,心中如同明镜一般。他深知北境此战的决定性意义——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上的辉煌胜利,彻底解除了困扰大夏北疆数十年的蛮族威胁,更是对国内日益骄横的权臣、对周边虎视眈眈的敌国的一次最强有力的震慑!他更清楚林轩在此战中展现出的惊人军事才能、凝聚人心的魅力以及此刻这份不居功自傲、谦逊退让的姿态背后所蕴含的智慧与分寸感。于公,此等功勋必须重赏,方能安抚军心,激励后来者;于私,林轩的忠诚与能力,值得他赋予更大的权柄与信任;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对林轩,对北境将士,进行一场足以匹配其功勋、足以载入史册、足以让天下人瞩目的盛大封赏!
接下来的几日,朝堂之上围绕着如何封赏北境将士,尤其是如何酬谢主帅林轩,展开了异常激烈、甚至可称剑拔弩张的辩论。各方势力纷纷登场,或慷慨陈词,或暗中角力。夏皇则始终端坐幕后,冷静地听取各方意见,心中自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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