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苏浅语将自己幽禁在苏家那尘封已久、充满了陈旧书卷与霉味的藏书楼深处。窗外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像一尊失去生气的玉像,日复一日地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故纸堆中,纤细苍白的手指拂过那些字迹斑驳、虫蛀脆弱的古老书页,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与神魂、沉眠、唤醒相关的只言片语。
她的努力,在苏家大多数人眼中,是徒劳的,是近乎偏执的自我折磨,是沉溺于巨大悲伤中无法自拔的执念。劝慰、开导,甚至带着怜悯的非议,她都听若罔闻。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些泛黄的纸张,和心中那个被冰封的身影。支撑她的,唯有那份近乎绝望的、不肯放弃的坚持。
然而,命运的长河,有时偏偏会在这看似最不可能的地方,泛起一丝微澜,眷顾那些最为执着、最为纯粹的灵魂。
这一日,夜色已深,烛火摇曳。苏浅语在整理一批年代极为久远、甚至有些残破不堪、连苏家自己都几乎遗忘的先祖笔记手札时,一本封面由某种不知名兽皮鞣制、边缘磨损严重、看似是某位先祖游历四方随手记录的游记杂论的册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册子本身并无特殊灵力波动,内容也多是些风土见闻,枯燥乏味。就在她准备将其归置一旁时,烛光晃动间,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其中几页纸张的质地,在特定光线下,隐约透出一种极细微的、与周围不同的纹理。
心中一动,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兽皮册子,凑到摇曳的烛火前,耐心地、极其缓慢地调整着角度。终于,当烛光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射在纸面上时,几行行原本空无一字的地方,竟渐渐浮现出了一些澹金色的、纤细如发丝的文字痕迹!那是一种早已失传的、需要特定光线和角度才能显影的秘制药水书写的隐藏内容!
苏浅语的呼吸瞬间屏住,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强压下激动,更加小心地调整烛火和视角,将这几页隐藏的内容完全显现出来。
这几页文字,并非玄门正宗的玄奥道法,也非佛家的慈悲禅唱,其行文古朴晦涩,带着一种蛮荒、原始的气息,更像是一种流传自上古、更加接近巫祝祭祀源流的秘传记载。其中,核心记载了一个名为“魂兮归来”的古老秘法。
根据这残破古籍的零散描述,此秘法的目的,并非世俗意义上的起死回生——那违背天地法则,几乎不可能成功。它所针对的,是一种极其特殊、万中无一的情况——当有修为通天的大能者,为了某种宏大至高的目标(例如以身封印绝世邪祟、或牺牲自我补全破损的天道法则),主动将自身的神魂本源与某种庞大无比的存在(如一方天地的核心法则、一道强大的远古封印)相融合,从而陷入一种非生非死、意识沉沦于无尽法则之海深处的“永恒沉眠”状态时,若有与此沉眠者血脉相连或情感羁绊至深的至亲至爱之人,以其无比精纯、不含丝毫杂质的思念为引,以坚定不移、百折不挠的信念为舟,再辅以某种与沉眠者因果牵连极深的特殊媒介,或许有一线微乎其微的可能,能够穿透时空与法则的坚固壁垒,触及那沉眠在无尽深处的神魂核心,为其在茫茫的法则迷雾中点亮一盏归航的引路明灯,带来一丝唤醒的契机。
然而,记载中用了大量沉重的词语反复强调,此秘法凶险万分,成功率低到近乎于无,近乎传说。施术者需要付出的代价,巨大到难以想象,不仅仅是精血和灵力的损耗,更可能是自身寿元的急剧燃烧,乃至灵魂本源的永久性损伤,稍有不慎,施术者自身便会魂飞魄散。而且,必须同时满足几个近乎苛刻、缺一不可的先决条件:
沉眠状态: 沉眠者必须是处于“主动合道”而非被外力击杀、魂飞魄散的状态,并且,其神魂所融合的那个“载体”(例如强大的封印、天地法则)必须依然存在且基本稳定,未曾崩溃。这就如同需要一个明确的“坐标”。
施术者心意: 施术者必须与沉眠者有着至深至纯的情感羁绊(血脉至亲或刻骨铭心的爱侣),心意纯粹无瑕,信念坚定如铁,在整个过程中不能有丝毫的犹豫、杂念或自我怀疑,否则不仅无法成功,反而会惊扰沉眠神魂,导致其彻底迷失。
因果媒介: 需要一件与沉眠者因果极深、蕴含其气息或共同记忆的“信物”作为沟通桥梁。此物最好是沉眠者长期佩戴或注入过神念的心爱之物。
时间地点: 需要在特定的、有利于沟通天地法则的时间节点(如星辰交汇、天地灵气潮汐巅峰之时),并且在尽可能靠近沉眠者“合道”之地的地点进行仪式,以减小时空壁垒的阻隔。
看到这里,苏浅语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如同擂鼓般狂跳起来!苍白纤细的手指因为极度的激动和紧张,死死地攥住了那几页承载着唯一希望的脆弱兽皮,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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