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健那句“影子在往这边聚”像盆冰水，把地下室里那点因为找到金库而升起的热乎气全浇灭了。
“操！”雷烈骂了一句，枪口立刻转向楼梯口，“上面什么情况？说清楚！”
“不知道……就是，就是感觉外面的黑暗在动！”阿健的声音透着紧张，“比平时更……更稠了！”
老蛇脸色也变了，一把按住正准备启动切割机的“钳工”：“先别弄出动静！”他侧耳听着，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妈的，怎么感觉……有东西在扒拉墙皮？”
林九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去感知。不是用耳朵听，而是用那种触碰影魅时才会被激发的、皮肤之下的“天线”。一股阴冷、粘稠的压迫感正从四面八方缓缓围拢过来，比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都更……有组织性？不再是散兵游勇，倒像是一支正在合围的军队。
“它们确实在靠近，”林九声音发紧，手臂上那几道淡印又开始隐隐发烫，“很多，而且……感觉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雷烈追问，眼神锐利。
“说不上来，”林九努力捕捉着那种模糊的感觉，“更……‘沉’？好像……有了点脑子？”
这话让所有人的心都往下沉。影子不怕，怕的是影子会思考。
“不能再等了！”老蛇当机立断，“钳工，最快速度，把门弄开！其他人，守住楼梯和通风口！动静闹大了也得干！”
液压剪再次嗡鸣起来，狠狠咬向金库门厚重的铰链。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地下室回荡，听得人牙酸。这声音在死寂的环境里，简直就像在广播“我们在这里”。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下一秒，上面就传来了阿健急促的警告和枪声！
“来了！它们冲进来了！”
“守住门口！”雷烈对着对讲机吼道，自己则持枪死死盯着楼梯上方。老猫也从侧翼支援过来，脸色苍白但眼神凶狠。
地下室的灯光开始剧烈闪烁，电压变得极不稳定。阴影在墙壁上扭曲、拉长，仿佛随时会挣脱平面的束缚扑下来。
“咔——嘣！”一声脆响，第一个铰链被硬生生剪断！
但与此同时，一团浓郁的、几乎实质化的黑影如同沥青般从楼梯口倾泻而下！它不是之前那种飘忽的形态，而是带着某种明确的“流向”，直扑正在作业的“钳工”！
“小心！”站在附近的林九想都没想，几乎是本能地跨前一步，伸手挡了过去！
那黑影触碰到他手掌的瞬间，没有像往常那样溃散或退缩，反而传来一股巨大的、带着明确恶意的冲击力！林九闷哼一声，感觉手臂像是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到，骨头都在嗡鸣！那黑影被阻了一瞬，发出愤怒的嘶鸣，竟然后撤半步，然后像有生命般分裂成两股，一股继续纠缠林九，另一股绕过他，依旧扑向“钳工”！
它会战术？！
雷烈开枪了，子弹打在黑影上，只是让它波动了一下，效果甚微。老蛇也抽出砍刀猛劈，刀刃划过黑影，像是砍进粘稠的胶体，阻力巨大，而且那被劈开的部分迅速蠕动着愈合！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老蛇又惊又怒。
“钳工”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往后一躲，第二下液压剪没能对准位置，只在铰链上留下一道深痕。
“别停！继续！”雷烈一边换弹匣一边嘶吼。
林九这边更不好受。那股缠住他的黑影力量大得惊人，而且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往他骨头缝里钻，试图侵蚀他。他拼命催动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去“消化”它，感觉比之前吞噬普通影魅要吃力数倍，脑袋一阵阵发晕，鼻血又流了出来。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听”到了！不是声音，是直接作用在意识层面的、混乱而充满恶意的低语和嘶吼，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这些影子……在交流？！
“它们……它们在互相招呼！”林九艰难地开口，抹了把鼻血，“外面……还有更多要进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楼梯上方传来阿健一声痛苦的惨叫，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对讲机里只剩下一片杂音！
“阿健！”雷烈目眦欲裂。
老猫红着眼睛对着楼梯口扫了一梭子，暂时压制了想要冲下来的黑影，但她自己也气喘吁吁，显然撑不了多久。
“第二个！快啊！”“钳工”在同伴的掩护下，双手发抖，再次将液压剪卡在最后一个铰链上，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去！
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再次响起！
厚重的金库门猛地向内倾斜，露出了一个缝隙！
“开了！”
几乎在门开的同一瞬间，那团纠缠林九的黑影，以及楼梯口涌来的更多黑影，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攻势骤然加剧！它们不再分散攻击，而是汇聚成一股更加粗壮、更加凝实的黑色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刚刚开启的金库内部——或者说，是朝着站在金库门前的林九——发起了决死冲锋！
“挡住它们！”雷烈和剩下的人拼命射击、劈砍，但效果微乎其微。
林九首当其冲，感觉像是被一辆失控的列车迎面撞上！整个人向后飞起，狠狠撞在冰冷的金库内壁上，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差点背过气去。那黑色的洪流如同有生命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门口，将他，连同他身后刚刚开启的、不知藏着什么秘密的金库，一起吞噬了进去！
“林九！”雷烈的吼声被淹没在影魅疯狂的嘶鸣中。
黑暗，彻底笼罩了金库门口。
几秒钟后，那汹涌的黑色洪流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又像是被金库内的什么东西惊退，潮水般迅速退去，缩回了楼梯上和墙壁的阴影里，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死一般的寂静。
雷烈、老蛇几人惊魂未定，看着那扇被强行撬开、里面漆黑一片的金库，以及空无一人的门口。
林九，不见了。
是被影魅拖走了？还是……被那黑色的洪流彻底“消化”了？
金库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隐约传来一点细微的、像是书本或者卷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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