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梯冰得扎手,每往上爬一步,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底下隧道塌方的闷响还在耳朵里嗡嗡,苏洛雪最后那个眼神跟刻在脑子里似的,挥不去。林九咬着牙,拼着最后那点力气,手脚并用,总算从那个黑窟窿一样的出口钻了出来。
外面是天光?算了吧,还是那片要死不活的铅灰色,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像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喘,肺里火辣辣的,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尤其是脑袋,像是被门夹过又灌了铅,又沉又痛,鼻子下面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血痂。
稍微缓过点劲,他哆嗦着摸出怀里那块木牌。暗沉沉的,摸上去还有点温,但之前那救命的紫光是彻底没了,跟块普通木头疙瘩没两样。刚才在下面,要不是这玩意儿最后爆了一下,他估计现在已经跟黑狗那手下一样,化在那片黑潮里了。
可这代价……他抹了把又有点发痒的鼻子,没血,但那种被掏空的感觉真实得吓人。这“无心”的能力,还有这木牌,用起来真他妈的费命。
他强迫自己坐起来,打量四周。这里像是个废弃工厂的后院,乱七八糟堆着生锈的铁桶和破烂机器,几栋低矮的厂房黑黢黢地立着,窗户都没了,像骷髅的眼窝。静,死一样的静。
得动起来,不能待在这显眼的地方。他撑着膝盖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比刚才好点了。他把木牌紧紧攥在手心,猫着腰,躲着那些开阔地,贴着厂房的阴影往前摸。
一边挪,他一边试着去感觉。不是用眼睛看,是用那种……皮肤下面发毛的感觉。集中精神,去碰触周围那些投在地上的、颜色深得反常的影子。
起初没什么,就是累,脑子发晕。但他没放弃,想起壁画上那些引导黑暗的图案,想起木牌曾经传递过来的那种冰凉溪流般的感觉。他尝试着,不是去“对抗”或者“驱散”影子,而是像呼吸一样,轻轻地、尝试去“接触”它们。
慢慢地,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蛛丝般的感应出现了。他能模糊地“感觉”到身边最近那片阴影的“边界”,它像是某种粘稠的、惰性的液体,对他的存在似乎有点……爱搭不理?既不像普通影魅那样充满攻击性,也不像被木牌震慑时那样畏惧。
他停下来,靠在一个铁桶后面,盯着几步外墙角下的一片浓黑。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将一丝丝意念,像触手一样,极其小心地探向那片阴影。
嗡……
脑袋里轻轻一响,像是耳鸣。与此同时,那片阴影靠近他意念的区域,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颜色仿佛淡了那么一丝丝,几乎看不出来。而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凉意,顺着那无形的“触手”回流过来,让他发胀的头脑稍微清爽了那么一丁点。
有效!
但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眩晕感就冲了上来,胃里翻江倒海,他差点吐出来。精神上的消耗太大了,而且这回馈,少得可怜,跟付出完全不成正比。
他赶紧切断那丝意念,靠在铁桶上大口喘气,冷汗涔涔而下。
这能力,果然不是随便用的。有极限,而且代价不小。吞噬影魅能补充,但风险巨大,还会被那些负面情绪冲击;主动激发木牌消耗精神,勉强能自保,但撑不了多久;而这种更精细的“感应”和微弱的“汲取”,同样不轻松。
他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不行,得找个更安全点的地方恢复一下,这么虚着,遇到危险就是送菜。
他看向不远处一栋看起来相对完整的两层小办公楼,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
靠近办公楼的过程还算顺利,他尽量放轻脚步,利用阴影移动。木牌握在手里,他没有再主动激发,只是让它自然散发着那点微弱的“纯阴”气息,周围的阴影依旧安静。
办公楼的门歪斜地开着,里面一股灰尘和纸张腐烂的味道。他小心地走进去,一楼是个大开间,散落着倾倒的办公桌和文件柜。他检查了几个角落,没发现什么危险,便沿着楼梯往上走。
二楼是几间独立的办公室。他选了最里面一间,窗户对着后院,视野相对隐蔽。关上门,用一张破桌子稍微抵住,他才松了口气,瘫坐在落满灰尘的椅子上。
从包里翻出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就着唾沫艰难地咽下去。肚子还在叫,但没办法,水也只剩瓶底一点了。
他再次拿出木牌,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仔细看。那个模糊的篆字印记,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点点?还是他眼花了?
他回想刚才感应阴影的感觉,那种细微的操控,虽然吃力,但确实是一种进步。如果……如果能更熟练些,消耗会不会小点?或者,能不能用这种方式,像之前吞噬影魅那样,从普通阴影里汲取一点点能量来补充自己?哪怕只有一丝丝,在关键时刻也许就能救命。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快了些。他决定再试试。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远处浓郁的阴影,而是将目标放在了自己脚下——那片因为他“无心”而天然存在的、比周围颜色稍浅的空隙。这片“空无”,算不算一种特殊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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