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塔里头那阴恻恻的声音刚落下，外头影魅的嘶鸣和偶尔响起的冷枪就跟背景音似的，没完没了。林九瘫在地上，感觉肺里跟拉风箱一样，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刚才强撑光罩的劲儿还没缓过来。
苏洛雪靠在门边，脸色冷得能结冰，对着耳麦快速低语，显然在调动资源，应对暗处的狙击手和外面的影子。老鹰和山猫红着眼，死死守着入口，土狼的尸体就在几步外，已经被蠕动的黑暗吞得差不多了，连个形都没留下。
空气里除了霉味和血腥，还多了点别的东西——猜忌。浓得化不开。
那个阴冷声音的主人没再开口，像是在暗处等着看戏。
“妈的……”山猫抹了把溅到脸上的不知道是谁的血，声音发狠，“里外都不是人！”
苏洛雪结束了通讯，目光扫过疲惫不堪的队员，最后落在喘着粗气的林九身上。“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狙击手很专业，他在消耗我们，等我们弹尽粮绝，或者……等影子冲进来。”
她顿了顿，看向林九，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冷静，但眼神深处带着审视：“你的状态还能支撑使用木牌吗？哪怕几秒钟。”
林九扯了扯嘴角，想笑，没笑出来。“你看我像能撑的样子吗？”他声音沙哑，“这玩意儿是拿命顶的。”
苏洛雪没反驳，只是继续问：“之前在厂区，干扰影魅行动的，是不是你？”
来了。林九心里一紧。他瞥了一眼老鹰和山猫，两人也正盯着他，眼神复杂。
“……是。”他承认了，这事瞒不住，也没必要瞒了，“试了试，差点把自己搞死。”
“怎么做到的？”苏洛雪追问，语气急促了些，“不是驱散，是干扰它们的行动轨迹，甚至……影响阴影环境本身？”
林九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属于研究者的锐利光芒，心里有点烦，但还是简单说了：“集中精神，去‘碰’影子的根源，那片最黑的阴影。像……像把手伸进粘稠的油里搅和。”他省略了那种被掏空和恶心反胃的细节。
苏洛雪立刻拿出那个小平板快速记录，同时说道：“基地研究所有类似推测，影魅并非独立个体，它们依赖于环境中某种‘阴影基质’存在并活动。你的方法，可能直接干扰了‘基质’的稳定性。这解释了你‘无心’体质的特殊性——你本身不产生常规‘影基质’，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影响乃至‘吸收’它。”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这很重要，林九。如果我们能掌握这种方法，或许能找到大规模削弱甚至清除影魅的途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防御。”
林九没吭声。大规模清除？他想都不敢想。他只想自己能活明白点。
“你们呢？”他反问，指了指外面，“这些影子，还有那号角，到底什么来头？你们基地知道多少？”他得换点有用的信息回来。
苏洛雪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哪些能说。外面一声狙击枪响，子弹打在入口处的掩体上，溅起一串火星，提醒着他们时间不多。
“影魅，并非简单的能量生命体。”她终于开口，语速很快，“根据破译的部分上古残留信息和能量分析，它们更接近一种……‘概念’的具象化。是‘阴’、‘暗’、‘负面情绪’等概念在现实维度的凝聚和投射。那号角声……我们怀疑与维持两个维度平衡的某个古老‘节点’有关，可能是节点失控，也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激活或攻击了。”
概念具象化？节点？林九听得有点懵，这比他想的还玄乎。但他想起老宅壁画上那些描绘影子抽取人某种东西的画面，想起自己触碰影魅时感受到的那些混乱情绪碎片，似乎……又能对上一点。
“它们‘吃’人，不是为了血肉，是为了……‘存在’本身？为了那种‘活着’的概念能量？”他把自己之前的推测说了出来。
苏洛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很接近。它们通过吞噬、同化生命体的‘存在印记’来壮大自身，并扭曲现实规则。你的‘无心’，让你在一定程度上免疫了这种‘印记掠夺’。”
她看了一眼林九手中的木牌：“而你找到的这件物品，根据材质和能量特征分析，很可能就是古人用来‘镇压’或者‘疏导’这种概念具象化的工具之一。它散发的气息，对影魅而言是致命的‘毒素’，也是它们渴望的‘源头’，一种极致的‘阴’。”
林九摩挲着木牌，原来如此。纯阴克阴？以毒攻毒？
“那‘复影会’呢？”他想起隧道里那个冒充苏洛雪的鬼东西，“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变成你的样子？”
提到“复影会”，苏洛雪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一群叛徒和疯子。他们信奉影魅是更高维度的存在，是人类进化的方向。他们利用非法获得的生物技术和从遗迹中挖掘出的禁忌知识，改造自身，试图与影魅融合，获得力量。拟态，只是他们掌握的技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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