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庙废墟往东走了两小时,天彻底亮了——灰白的那种亮,没太阳,就是光从云层后面透下来,照得荒野一片死灰。林九背着阿箐,她一直在昏迷,呼吸很轻,额头烫得吓人。青禾走在前头探路,短剑没离过手,眼神警惕得像惊弓之鸟。
“她怎么样?”青禾回头问。
“还在烧。”林九掂了掂背上的阿箐,把她往上托了托。阿箐趴在他背上,脑袋歪在他肩头,嘴唇干裂,偶尔发出含糊的呓语,听不清说什么。
青禾放慢脚步,跟林九并肩走,伸手探阿箐额头,眉头皱紧:“骨铃的伤不光是外伤……那玩意儿上有影墟的诅咒能量。她的金瞳能力天然和影墟对立,被诅咒侵蚀,身体在本能抵抗,所以高烧不退。”
“有办法治吗?”林九问。
“需要净化的东西。”青禾说,“雷击木剑也许行。雷属阳,能破邪。但现在离电站还有三十多里路,她撑不到那时候。”
林九停下脚步,把阿箐轻轻放下,靠在一块石头边。阿箐眼睛紧闭,睫毛颤动,金色完全褪了,瞳孔是普通的深棕色,但眼底隐约有暗红色的细丝在游走——诅咒的痕迹。
“找个地方先休息。”林九说,“等她稍微好点再走。”
青禾环顾四周。这片是丘陵地带,没什么高大树木,只有半人高的荒草和乱石堆。远处能看见山影,但走过去至少得半天。
“前面有条干河沟,沟里有片小树林,能藏身。”她指了个方向,“但得快点,我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
林九重新背起阿箐:“多远?”
“五里左右,速度很快,不是步行。”青禾侧耳听风,“马蹄声……至少六匹马。”
追兵。
林九咬咬牙,加快脚步。背着一人走不快,而且阿箐虽然瘦,但昏迷的人特别沉,像背袋湿沙子。
干河沟在三百米外,是个雨季才有水的浅沟,现在河床裸露,布满鹅卵石。沟底有片歪脖子树,叶子掉光了,但枝干密集,能遮挡视线。
三人刚钻进树丛,马蹄声就到了河沟上头。林九透过枝杈缝隙看出去——六匹黑马,马上六人,全是黑袍,脸上都有图腾,但不是独眼男人也不是瘦高个那队。这些人的图腾在左脸颊,像火焰纹。
“第三席的人。”青禾压低声音,“他们比第七席的人更疯,信‘净化之火’,喜欢把人烧死献祭。”
六人在河沟边停下,领头的是个光头大汉,脸上火焰图腾鲜红如血。他举起手,其他人立刻勒马。
“猎印波动到这儿断了。”光头声音粗哑,“要么死了,要么进了某种屏蔽区域。”
另一个人下马查看地面:“有脚印,三个人的,刚留下的。往河沟去了。”
光头眯眼看向沟底那片树丛:“搜。第三席大人说了,抓到无心者,活的最好,死的也行。另外两个,格杀勿论。”
五人下马,抽出武器——不是刀剑,是带铁链的钩镰,末端是弯钩,闪着寒光。他们分散开,从不同方向下河沟,呈扇形包抄。
林九把阿箐轻轻放在树根旁,让她靠着树干。青禾已经拔剑,但脸色发白——她肩膀伤口又渗血了,动作会受影响。
“我拖住他们,你带阿箐先走。”青禾说。
“一起走。”林九摇头,右手试着召黑丝——这次连十厘米都冒不出来了,指尖只渗出几缕黑烟,很快就散了。体内黑血彻底空了。
“你这样子怎么打?”青禾苦笑。
林九没说话,从腰间拔出那把符文短刀。刀身冰凉,握在手里有种奇异的稳定感。
第一个黑袍人已经摸到树丛边缘,钩镰甩出,勾住一根树枝,哗啦拽开一片空隙。看见三人,咧嘴笑:“找到了!”
他挥镰就劈。林九矮身躲过,短刀刺向他小腿。刀尖碰到黑袍的瞬间,符文突然亮起微光,刀身像切豆腐一样轻松刺穿布料和皮肉。那人惨叫,小腿被刺穿,单膝跪地。
但另外四个已经围上来。钩镰从不同角度甩来,林九和青禾背靠背格挡。铛铛铛,火星四溅。青禾左肩伤口崩开,血染红半边袖子,动作明显慢了一拍。一支钩镰勾住她剑身,猛力一扯,短剑脱手。
林九扑过去,短刀划向那人手腕。那人缩手,但另一支钩镰从侧面勾来,勾住林九右臂——不是肉,勾中了猎印位置。
猎印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紫光。那支钩镰像是碰到烧红的铁,瞬间熔化成铁水,滴在地上滋滋响。持钩镰的黑袍人惨叫松手,手掌被烫得皮开肉绽。
但林九自己也惨叫一声。猎印被外力刺激,像有根烧红的铁钎捅进骨头里,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单膝跪地。
光头在河沟上头看见,冷哼一声,抬手抛下个东西——拳头大,黑乎乎的,落地就炸开,喷出浓密的黑烟。烟里带着刺鼻的腥甜味,闻了头晕。
“闭气!”青禾喊,但晚了。林九吸进一口,顿时天旋地转,四肢发软。青禾也踉跄两步,扶住树干才没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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