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大概五百米,溪流拐弯处,他们看到了污染源。
是一具尸体——黑袍人的尸体,泡在水里,已经肿胀发白。尸体胸口插着把匕首,伤口处不断涌出黑色黏液,流进溪水,染黑了一大片。那些黑色黏液就是雾气的源头。
更诡异的是,尸体周围跪着六个怨灵,它们没有攻击,只是围着尸体,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这个黑袍人……是被自己人杀的?”老赵低声说。
雷烈走近查看。尸体脸上的图腾很淡,像是外围成员。匕首的刀柄上刻着个“七”字——第七席的标记。
“灭口。”雷烈得出结论,“这人可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或者任务失败,被第七席的人清理了。”
他拔出匕首,用布包好收起。然后对老赵说:“把尸体拖上岸,烧了。污染源一除,怨灵应该会消散。”
两人正要动手,林九突然说:“等等。”
他走到尸体旁,蹲下,盯着尸体微微张开的嘴。尸体的舌头下,隐约能看到一点白色的东西。
林九用两根黑丝小心探进去,夹出那东西——是片指甲盖大小的骨片,刻着细密的符文,表面还在微微发光。
“通讯骨片。”他认出来了,“和我之前在哨站那个俘虏舌头底下的一样。但这片……是激活状态。”
话音刚落,骨片突然炸开,化作一团黑雾,迅速凝结成一个模糊的人脸——正是第七席的脸,但只是个虚影。
虚影睁开眼睛,暗金色的瞳孔盯着林九,嘴角咧开:
“找到你了,小老鼠。”
声音直接响在三人脑子里。
“你以为端掉个哨站就能阻止我?天真。”
虚影转向雷烈:“还有你,雷队长。基地已经收到你的‘叛逃’报告了。现在回去,等着你的不是援兵,是军事法庭。”
雷烈脸色铁青。
虚影又看向老赵:“至于你……无名小卒,死在这里也没人记得。”
说完,虚影炸开,消散。但那具黑袍尸体突然剧烈抽搐,然后猛地坐起——眼睛睁开,全是眼白,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
尸变。
与此同时,周围的六个怨灵同时暴起,扑向他们。上游雾气里,更多的怨灵正在汇聚。
“跑!”雷烈吼道。
但已经晚了。怨灵和尸变的黑袍人从三个方向围上来。雷烈和老赵背靠背开枪,林九黑丝狂舞,但敌人太多,而且怨灵根本打不死,震散了又重新凝聚。
“这样下去耗死我们!”老赵换弹夹,手在抖。
林九咬牙,突然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他冲到溪边,右臂猎印对准溪水里的黑色污染源,然后——主动吸收。
剧痛瞬间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黑色黏液像活了一样涌向他,顺着猎印钻进体内。血管暴起,皮肤下黑色纹路疯狂蔓延,从右臂到胸口,再到脖子。
“林九你疯了?!”雷烈想拉他,但被怨灵缠住。
林九不回答,只是闭眼,全力吸收。几秒后,他睁开眼睛——瞳孔已经完全变成暗金色,和第七席的虚影一样。
他抬手,指向那些怨灵。所有怨灵同时僵住,然后齐刷刷转身,扑向尸变的黑袍人。黑袍人被怨灵撕扯、啃咬,发出非人的惨叫。
“走……”林九声音嘶哑,像换了一个人,“趁现在……走……”
他带头往下游跑,脚步竟然稳了许多,腿伤好像也不疼了——黑色能量暂时强化了身体,但代价显而易见:他右臂到脖子的皮肤已经全黑了,像被墨汁浸透。
雷烈和老赵跟上,三人冲出雾气范围,一直跑到安全距离才停下。
林九跪在地上,剧烈咳嗽,咳出黑色的血块。那些黑色纹路在慢慢消退,但没完全消失,像刺青刻在了皮肤上。
“你……”雷烈看着他,说不出话。
“没时间争论了。”林九擦掉嘴角的血,站起来,“第七席知道我们在哪儿,也知道我们的计划。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立刻去水库,抢在他调集重兵前破坏节点;二,分散逃跑,各凭本事。”
他看着雷烈:“你选哪个?”
雷烈沉默。老赵看着他,等决定。
几秒后,雷烈深吸口气:“去水库。但得改计划——不潜入,不强攻。我们绕到水库上游,找机会炸掉水坝。大水冲下去,什么仪式都得完蛋。”
“炸坝需要炸药,我们只有两颗手雷,不够。”老赵说。
“水库本身有泄洪闸,如果能破坏控制室,手动开闸,效果一样。”雷烈看向林九,“你的黑丝……现在能破坏机械结构吗?”
林九试了试,右手冒出三根黑丝,比之前更凝实,而且末端能固化得像钢针。“可以试试。”
“那就这么定了。”雷烈说,“去水库,炸闸,然后立刻撤。不管成不成,都不恋战。”
三人达成一致,继续前进。
但林九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第七席已经盯上他们,水库那边肯定有埋伏。而且他自己的身体……吸收太多影墟能量,正在失控边缘。
他摸了摸脖子上残留的黑色纹路,想起守拙师叔祖的警告: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影墟的一部分。
但没别的路了。
阿箐在等。
红月在天上,像只眼睛,冷冷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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