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那顿热热闹闹的铁锅炖大鹅,日子好像一下子就被按了快进键,嗖嗖地往腊月深处滑。眼瞅着墙上那本快翻烂的月份牌,掀到了写着一九八一年一月的那张。
这天后晌,天色就有些不对劲。灰蒙蒙的云彩压得低低的,把日头捂得严严实实,不见一丝光。风也停了,屯子里静得出奇,连狗都不怎么叫唤,只有各家各户烟囱里冒出的炊烟,笔直地往上升,升到半空就被那厚重的云层给吞没了。
“这天儿,怕是要下雪,还是场大雪。”秦风站在自家院门口,抽了抽鼻子,空气里有一股子湿冷的、甜腥腥的味道,这是大雪来临前的征兆。他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心里头非但不愁,反而涌起一股猎人特有的兴奋。
果不其然,到了擦黑儿的时候,先是几片零星的、棉絮似的雪片子慢悠悠地飘下来,试探着落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就化了。但很快,雪片子越来越密,越来越大,不再是棉絮,倒像是谁站在半空中,扯烂了巨大的棉花包,鹅毛般的雪片铺天盖地地往下砸。
“下雪啦!下大雪啦!”屯子里传来孩子们兴奋的呼喊声。
秦风伸手接住几片雪花,那雪花在他带着体温的掌心迅速融化,留下一丝冰凉的湿意。他看着那漫天飞舞的白色,眼神锐利。这场雪,下得好啊!
俗话说,猎人盼雪,渔夫盼风。大雪一下,山林就成了最好的画布。那些平时隐藏踪迹的野牲口,只要出来活动,就会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卧痕、啃食的痕迹,无所遁形。尤其是那些大个头的家伙,像野猪、狍子、鹿,雪越深,它们行动越是不便,正是追踪围猎的好时机。
这场雪一下,就意味着,猫冬前最后一段,也是最好一段狩猎的黄金季节,来了。
夜里,雪也没停,反倒越下越欢实。第二天一大早,秦风推开屋门,好家伙!门外堵了快有半人高的雪墙!放眼望去,整个靠山屯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蓬松的白色棉被。屋顶、柴火垛、篱笆墙,全都胖了一圈,圆滚滚的。树枝被积雪压得弯下了腰,偶尔“咔嚓”一声,断裂开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干净得晃眼。
“哎呀妈呀,这雪可真不小!”李素琴拿着大扫帚,开始费力地清理门口的雪。
黑豹兴奋地从屋里窜出来,一头扎进厚厚的雪地里,只剩下个黑脑袋在外面,它使劲晃动着身子,在雪里打滚,扑腾,玩得不亦乐乎。这厚厚的积雪,对它这种强壮的大型猎犬来说,影响相对小些,反而能掩盖它的气味和行踪。
秦风也拿起铁锹,帮着清理院里的雪。他一边铲,心里一边盘算开了。
这场大雪,起码得下个一两天。等雪停了,风把表面一层雪吹硬实了,形成一层硬壳,人踩着不太陷下去,但那些体重大、蹄子硬的野牲口一踩一个坑,那时候进山,追踪起来事半功倍。
快过年了,得再弄点硬货。野猪肉抗吃,油水也足,是过年餐桌上的硬菜。要是运气好,能碰上个炮卵子(大公野猪),那獠牙还能当个战利品。狍子肉嫩,包饺子或者炒着吃都香。皮子也能再攒点,开春了说不定还能卖上一笔。
他心里勾勒着进山的路线。得往老林子深处走走,那边人迹罕至,野牲口多。可以去上次发现野猪群活动痕迹的那条山沟附近转转,也可以去北坡那片榛柴棵子看看,那边傻狍子多。
装备也得再检查一遍。土铳的药和铁砂都补充足了,攮子(匕首)磨得快快的。还得准备点绳子、麻袋,万一真碰上大个头的,得能弄回来。干粮也得备足,这大雪封山的,进去一趟不容易,得多准备点贴饼子、咸菜疙瘩。
“风哥!风哥!”赵铁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跑来了,裤腿和棉鞋都湿透了,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红光,“好大的雪啊!这下可好了,等雪停实了,咱是不是就能进山了?”
王援朝也跟在他身后,戴着个破旧的棉帽子,围巾把脸裹得就剩俩眼睛,瓮声瓮气地说:“风哥,这场雪下得是时候,正好赶上咱年前最后一哆嗦!”
秦风看着两个摩拳擦掌的兄弟,笑了笑:“急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等这雪壳子硬了再说。你俩这两天也别闲着,柱子,把咱那滑雪板再修修,绑绳检查好。援朝,你心思细,帮着多准备点干粮,咸淡弄合适点。”
“好嘞!”两人齐声应道,干劲十足。
屯里的老猎户老孙头也拄着棍子,踩着雪窝子过来串门,看着漫天大雪,对秦风说:“小风啊,这场雪下来,山里那些玩意儿就该慌神了,找食儿难啊。正是好时候!不过也得加小心,雪深,容易迷路,也容易撞上饿急眼的大家伙。”
“谢谢孙大爷提醒,我晓得轻重。”秦风点头应着。
望着窗外依旧纷飞的大雪,秦风的思绪已经飞进了那片被白雪覆盖的茫茫林海。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雪地上那些清晰的梅花鹿蹄印,看到了野猪拱开积雪寻找橡果的狼藉现场,看到了傻狍子听见动静傻愣愣回头张望的呆萌样子……
这一场雪,对靠山屯的许多人来说,意味着猫冬的开始,但对秦风而言,却是一场狩猎盛宴的开场锣鼓。他在心里默默规划着路线、目标和策略,只等雪停风住,便要带着他忠诚的伙伴黑豹,再次踏入那片银装素裹的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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