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秦风把蓝布包放在桌上,慢慢打开,“韩采购您看看。”
蓝布里露出的天麻片,薄厚均匀,颜色黄白,断面半透明,像玉似的。每一片都干燥挺实,没有发黑、发霉的迹象。
韩立民眼睛亮了。他从提包里掏出个放大镜,捏起一片,对着窗口光仔细看。看了好一会儿,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炮制得好。”他放下放大镜,“是蒸透再切的,火候掌握得准。这品相……是今年春麻?”
“清明前后挖的。”秦风说,“埯子在背阴坡,土质好。”
“有多少?”
“四斤二两,都在这儿了。”秦风又从怀里掏出个小油纸包,“还有点儿参须,五品叶老参的须子,您也看看。”
参须一拿出来,韩立民更坐直了。他接过油纸包,小心地拨弄着那些须子——根根分明,没有断须,没有杂质,芦头部分还留着。
“这参须……”他抬头看秦风,“是抬参时特意留的?”
“是。”秦风点头,“抬大留小,参须还土,这是老规矩。”
韩立民盯着秦风看了几秒,笑了:“小秦同志懂行。现在很多采参的,恨不得连须子根都抠出来,那叫杀鸡取卵。”
他把天麻和参须放回桌上,掏出个笔记本:“开个价吧。”
秦风没急着开口,先问了句:“韩采购,您收这些,是单位用还是……”
“单位用,也走一部分特殊渠道。”韩立民话说得含蓄,“不瞒你说,现在省城有些老领导、老同志,就认这野生药材。供销社那些……不提也罢。”
明白了。这是要走高端路子。
秦风心里有底了,伸出三根手指:“天麻,三十一斤。参须,五十。”
这个价,比供销社高三倍还多。王援朝在旁边听着,手心里冒汗。
韩立民没马上还价,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价不低。不过……货确实好。这么着,天麻二十八,参须四十五。我全要了。”
“韩采购,”秦风把蓝布重新包上,“这价我开得实在。您看看这天麻片,每一片都够厚度,蒸制火候正好,药性保得全。参须更不用说,五品叶老参的须子,市面上少见。您要是嫌贵……”
他作势要收起来。
“等等。”韩立民摆摆手,“小秦同志,买卖嘛,谈的就是个诚意。这样,天麻二十九,参须四十八。这是我的底了。你这些货,我拿回去,还得重新包装,走手续,也有成本。”
秦风看着韩立民的眼睛。那眼神里有商人的精明,但没骗人的虚光。
“成。”秦风伸出手,“就按韩采购说的价。”
两只手握在一起。
韩立民笑了:“痛快!小秦同志年轻,办事爽快。以后有好货,还找我。”
接着算账。天麻四斤二两,按四斤半算——韩立民主动多算三两,说是“凑个整”。四斤半乘二十九,是一百三十块零五毛。参须三两,四十八一斤,三两是十四块四毛。加起来一百四十四块九毛。
韩立民从提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数出十五张大团结,又找了一块钱零钱:“一百五,你点点。”
秦风接过钱,没点,直接揣进怀里:“韩采购信得过,我也信得过。”
“还有别的货吗?”韩立民问,“听说你们还带了些山货?”
秦风这才把蘑菇干、蕨菜干样品拿出来,又说了有腌肉和皮子。
韩立民看了看蘑菇干,捏了捏,闻了闻:“榛蘑品相不错,榆黄蘑也正。这么着,榛蘑我给你三块五一斤,榆黄蘑四块五。蕨菜干一块八。腌肉……野兔肉一块,狍子肉一块三。皮子另算,狍子皮十五,兔子皮一张五块。你有多少?”
秦风心里快速算着。蘑菇干有二十多斤,蕨菜干十几斤,腌肉上百斤,皮子二十多张……
“货在住处,得回去取。”秦风说。
“行,我在这儿等。”韩立民看看手表,“你们去取,我叫辆车。对了,你们怎么来的?”
“马车。”
“马车太慢。”韩立民站起来,“我跟饭店借个三轮车,跟你们一块去。货拉回来,就在这儿过秤、算账。”
秦风和王援朝对视一眼,点头。
下楼时,陈主任在柜台那儿站着,见他们谈成了,笑着点点头。韩立民过去跟饭店经理说了几句,不多时,一个服务员推着辆三轮车出来了——那是饭店拉菜用的。
三人坐三轮车回大车店。韩立民坐在车斗里,秦风和王援朝一左一右蹬车。路上,韩立民闲聊似的问:“小秦同志,你这炮制药材的手艺,跟谁学的?”
“家里老人教的。”秦风说,“山里人,就靠这点手艺吃饭。”
“可惜了。”韩立民感叹,“现在年轻人,愿意学这个的不多了。”
回到大车店,赵铁柱正蹲在门口眼巴巴等着呢。见秦风回来,赶紧站起来。看见后面跟着个穿的确良衬衫的陌生人,愣了愣。
“柱子,搬货。”秦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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