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援朝带回来的消息,印证了秦风的判断。
山脚那片老桦树林往里走半里地,确实有条被踩得光溜溜的土道。道上猪粪新鲜,蹄印杂乱,道两边的灌木丛被蹭得油光锃亮——那是野猪蹭痒留下的松油。
“风哥,俺们按你说的,在道两边插了削尖的树枝,绑了红布条。”王援朝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兴奋,“你是没瞅见,那道上蹄印可密了,跟赶集似的!”
秦风蹲在自家院里,正用磨石打磨一把旧柴刀的刃口。闻言抬起头:“没往里走太深吧?”
“没,就走到听见野猪哼唧声的地方,俺们就撤了。”赵铁柱接话,“好家伙,那动静,少说得有十来头!”
“不止。”秦风把柴刀举到眼前,眯眼看了看刃口,又低头继续磨,“能听出声的,都是没心没肺的小崽子。老炮卵子和大母猪,走路都没声儿。”
院子里堆满了东西——几捆钢丝、十几根碗口粗的松木桩、一捆麻绳、还有两杆老掉牙的“单打一”土枪。这是秦风让王援朝从公社废品站和几个老猎户家里淘换来的。
踏雪和虎头围着那堆东西打转,鼻子嗅来嗅去。虎头对一根钢丝产生了兴趣,张嘴想咬,被秦风一声呵斥:“滚犊子!扎了嘴别哭!”
虎头委屈地“呜呜”两声,躲到黑豹身后。黑豹趴在地上,眼皮都没抬,只是尾巴轻轻扫了扫虎头的脑袋,像是在说:该,让你淘。
“风哥,咱整这么多玩意儿,是要干啥大活啊?”赵铁柱摩拳擦掌。
秦风放下磨石,站起身,拎起那两杆旧土枪看了看。枪身锈迹斑斑,枪托都开裂了,用铁丝勉强缠着。这种“单打一”是老辈人用的前装枪,打一枪就得重新装药装弹,早些年就被五六半淘汰了。
“看见没,”秦风把枪递给王援朝,“这玩意儿,打野猪是够呛,但吓唬人,够用。”
“吓唬人?”王援朝一愣。
“是吓唬猪。”秦风从兜里掏出烟卷,划火柴点上,“我琢磨了一宿,光靠锣鼓火把,吓得住小崽子,吓不住老油子。得给它们来点狠的。”
他吐出一口烟,指了指院里的东西:“今儿个,咱们就在那条猪道上,布一个‘连环套’。”
“啥叫连环套?”栓子凑过来问。
秦风蹲下身,用柴刀在地上画起来:“你们看,这条猪道,宽约摸三尺,两边是灌木。野猪走道,习惯贴着一边走——为啥?一边有遮挡,安全。”
他在地上画了一条线,在线的一侧点了几个点:“咱们就在它们习惯走的这一侧,布三道机关。”
“第一道,离林子出口三十步,挖深坑。坑底插削尖的木桩,上头用细树枝搭棚,铺上浮土、落叶,做得跟平地一样。”
赵铁柱眼睛一亮:“这个俺懂!野猪一脚踩空,掉下去就完犊子了!”
“完不了。”秦风摇头,“三四百斤的老炮卵子,皮糙肉厚,掉下去顶多扎伤腿,急了能拱开坑壁爬出来。所以这坑,不是要它命,是要它受伤,让它慌。”
“那第二道呢?”王援朝掏出本子记。
“第二道,离深坑二十步,布套索。”秦风指向那捆钢丝,“用钢丝做活套,一头拴在道边的大树上,套子藏在草稞里。野猪前腿踩进去,套子一紧——”
他做了个向上拉的手势:“吊起来。就算吊不起来,也能把它绊倒,困在原地。”
“妙啊!”王援朝飞快地记着,“受伤的野猪往前跑,慌不择路,正好踩进套索!”
“对。”秦风点头,“但光这两道还不够。野猪这东西,急了眼啥都不怕。所以第三道——”
他拿起那杆旧土枪,拍了拍锈迹斑斑的枪管:“用这个,改个‘地枪’。”
院子里静了一下。
地枪这玩意儿,老猎人都知道。就是把枪固定在地上,枪口对着兽道,用绊线连着扳机,野兽一碰线,枪就响。但这东西太危险,容易误伤人,早些年公社就明令禁止了。
“风哥,这……能行吗?”大庆小声问,“让公社知道了……”
“咱们不用铁砂。”秦风早就想好了,“枪膛里少装药,只装小半把黑火药。不要铁砂,塞一把辣椒面、碎石子,再堵上草纸。”
他比划着:“枪口不朝上,平着,离地一尺高。野猪碰了绊线,枪一响,打不出多远,但声音大,辣椒面喷一脸——够它受的。”
王援朝恍然大悟:“这是攻心!野猪不怕受伤,但怕突然的巨响和刺鼻的怪味!一连串惊吓下来,它这辈子都不敢再走这条道!”
“就是这个理儿。”秦风把烟头踩灭,“咱们不是要杀绝,是要把它们打怕,打服,让它们知道——这条道,走不通。”
院子里的人都听明白了,一个个眼睛发亮。
“那还等啥?干啊!”赵铁柱撸起袖子。
“急啥?”秦风瞪他一眼,“布陷阱是精细活儿,差一点就白忙活。都听我安排——”
他站起身,开始分派:“柱子,你带五个人,负责挖坑。坑要深六尺,口小肚大,坑壁拍实了,别让野猪借力。坑底的木桩,要斜着往上插,尖头用火烤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