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的伤一天天见好。
到了第五天头上,已经能在院子里小跑了,就是那条伤腿还有点不敢使实劲儿。秦风早起检查了伤口——结了层硬痂,周围的红肿消了大半。
“行了,”他拍拍黑豹的脑袋,“今儿个带你出去遛遛。”
话音刚落,虎头和踏雪就从狗窝里蹿出来了。俩小崽子这五天见风长,已经到秦风膝盖高了,皮毛油亮,眼睛贼溜溜的。
“滚犊子,”秦风笑骂,“没你俩的份儿,在家看门。”
俩崽子不干,围着他又蹦又叫。最后还是秦大山从屋里出来,扔了两块骨头,才把它们哄住。
吃过早饭,秦风把猎队的人又聚到了屯西空地。
今儿个没练队形。场子中间摆了一溜东西——有晒干的蘑菇串,有装在玻璃瓶里的草药,还有几张硝好的小兽皮。
“都围过来瞅瞅。”秦风蹲在地上,拿起一串榛蘑,“认识这是啥不?”
“蘑菇呗!”栓子抢着说,“这玩意儿谁不认识?”
“啥蘑菇?”秦风问。
栓子噎住了。山里蘑菇多了去了,能吃的不能吃的,长得都差不多。
“这叫榛蘑。”秦风把蘑菇串举起来,“长在榛柴棵子底下,菌盖颜色浅,菌褶密实。炖小鸡最好,晒干了能放一冬。”
他又拿起另一串颜色深些的:“这个呢?”
“也是蘑菇……”春生小声说。
“这叫榆黄蘑。”秦风说,“长在老榆树上,颜色金黄,肉厚。这个比榛蘑贵,供销社收干货,一斤能顶三斤榛蘑的价。”
他一样样讲过去:猴头菇长在柞树上,长得像猴脑袋;元蘑一簇一簇的,像叠在一起的扇子;最金贵的是松茸,但靠山屯这边少,得往更深的老林子里找。
“光认识还不够,”秦风说,“啥时候采,咋样采,都有讲究。”
他拿起那瓶天麻:“这玩意儿,春天出苗时候采,药劲足。挖的时候得小心,别伤着块茎。挖回来得趁鲜切片,用开水焯了再晒——这么着药性才保得住。”
王援朝在边上飞快地记。本子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好几页。
“风哥,”赵铁柱挠挠头,“你咋懂这些?我爹打了一辈子猎,也就认得几种蘑菇……”
“书上看的。”秦风面不改色,“县里图书馆有本《长白山植物志》,我前年去卖皮子时翻过。”
这当然是扯犊子。县里有没有这本书他不知道,就算有,1980年的图书馆也不会让一个农村小子随便翻。但他必须有个说法——总不能说自己前世在特种部队时,专门学过野外生存和药用植物学。
好在山里人实在,没往下追问。反正秦风懂得多,对大伙儿是好事。
讲完了山货,秦风又拿出几张皮子。
“这张是松鼠皮,”他抖开一张棕黄色的小皮子,“完整,没枪眼,毛色均匀。这种皮子送到县里,一张能换三斤盐。”
“这张是兔子皮,”他又抖开一张,“硝得好,柔软。做帽子、手套都行。”
最后一张是獾子皮,油光水滑的。
“獾子皮最值钱。”秦风说,“不光皮子值钱,獾油更是好东西——治烫伤、冻伤,比啥药膏都好使。往后咱们打着獾子,皮子要留着,油更要留着。”
他把皮子一卷:“这些东西,往后咱们进山都得留意。打猎是主业,但山货是外快。光靠打猎,总有打光的时候;可山货年年有,只要手脚勤快,就是细水长流的进项。”
日头升高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秦风站起身:“今儿个下午,咱们进山。”
“进山?”赵铁柱眼睛一亮,“打围?”
“不打围。”秦风说,“就咱们这些人,带上黑豹,去孙把头说的那个参王谷探探路。不指望挖着宝参,先去认认道,摸摸情况。”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
“都回家准备,”秦风说,“晌午饭后在这儿集合。干粮带足,水壶灌满。衣裳穿厚实点——山里比屯子冷。”
人群散了。秦风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刚要走,看见林晚枝站在不远处的老榆树下,手里挎着个篮子。
他走过去:“咋了?”
林晚枝从篮子里拿出个布包:“我娘让给你的。”
秦风接过打开——里头是几个新烙的玉米面饼子,还温乎着。饼子烙得厚实,一面烙出了焦黄的嘎巴。
“谢了。”秦风说,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这个给你娘。”
林晚枝接过,打开一看,是几块冰糖。这在屯子里可是稀罕物,只有供销社才买得到。
“这太金贵了……”她忙要推辞。
“拿着。”秦风不容拒绝,“上回你娘送来的獾油,帮大忙了。”
林晚枝这才收下,小声说:“那你……进山小心。”
“嗯。”
两人一时无话。风吹过,老榆树的叶子哗哗响。
最后还是秦风先开口:“我走了。”
“哎。”
回到家,秦风开始收拾装备。五六半检查一遍,子弹数好——这回是探路,不是打围,带二十发足够了。弹弓揣怀里,备用石子装了一小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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