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的自行车铃在楼下响了两声时,林溪正对着镜子系鞋带。窗台上的风信子开得正好,紫色的花瓣沾着晨露,像打翻了的颜料盘。
“快点!”楼下传来他的喊声,带着点雀跃的调子,“樱花开得正盛,去晚了就被人占了最佳拍照位!”
林溪抓起背包跑下楼,江熠已经跨坐在自行车上等着,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车把上挂着个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猜是什么?”他挑眉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零食?”林溪猜着,伸手去摸,指尖触到软软的包装,还带着点温度,“是红豆面包!”
“你上次说便利店的红豆馅太甜,我妈特意给你做的,少放了糖。”江熠蹬起车子,“坐稳咯,今天带你抄近路,穿过后街的话,能早到十分钟。”
自行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响。林溪坐在后座,手指轻轻攥着他的衣角,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混着风里飘来的樱花味。后街的墙头上探出几枝粉白的樱花,花瓣被风吹得落在她的发间,江熠回头看见,伸手替她摘下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像过了道微弱的电流。
公园的樱花大道果然人多,粉白的花瓣像雪一样簌簌往下落,落在人们的肩头、发间。江熠拉着林溪往深处走,绕过喧闹的人群,来到一片僻静的樱花林——这里的樱花树更高,枝桠交错着搭成天然的花廊,地上积了层厚厚的花瓣,踩上去软绵绵的。
“怎么样?我找的地方不错吧?”江熠得意地扬起下巴,从布袋子里掏出相机,“快站好,我给你拍几张。”
林溪依着树干站定,粉白的花瓣落在她的发梢和肩头,江熠举着相机,忽然放下:“等等,”他摘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早上风凉,别感冒了。”他的外套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裹在身上暖暖的。
“笑一个嘛,”他举着相机退后几步,“就像上次在迎春花旁边那样,眼睛弯起来……对,就是这样!”快门“咔嚓”声里,樱花又落了一阵,像为这瞬间撒下的礼花。
拍了几张,林溪抢过相机翻看:“你看你把我拍的,脸都圆了!”
“哪有,这叫可爱。”江熠凑过来看,肩膀不小心碰到一起,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装作自然地移开目光。照片里的林溪站在樱花树下,穿着他的外套,嘴角弯着,发间还沾着片花瓣,背景是漫天飞舞的粉白,像幅会动的画。
“我也给你拍一张。”林溪举起相机,学着他的样子对焦。江熠立刻站直了,手却不知道往哪放,挠了挠头,又背到身后,傻气的样子逗得林溪笑出了声。“自然点啦!”她喊道。
江熠索性往樱花树下一坐,仰头看着花瓣飘落,阳光透过花枝的缝隙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林溪赶紧按下快门,把这瞬间定格——照片里的少年眉眼舒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像把整个春天都藏进了眼里。
中午在樱花林里野餐,江熠从布袋子里掏出保温盒,里面是切好的草莓和圣女果,还有那几个红豆面包。林溪咬了一口面包,甜而不腻的红豆馅在舌尖化开,暖到了心里。
“林溪,”江熠忽然开口,声音有点低,“等高考结束,我们报同一座城市的大学吧?”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抬起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眸里。樱花还在落,落在他们的食物盒里、相机上,也落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的沉默里。
“我查过了,A大的中文系很好,离我想去的理工大也近,坐公交只要三站路。”他挠了挠头,有点紧张地补充,“当然,你要是有更喜欢的学校……”
“好啊。”林溪打断他,声音轻得像飘落的花瓣,却异常清晰,“就报A大。”
江熠猛地抬头,眼里瞬间迸发出亮得惊人的光,像点燃了漫天星辰。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咧开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
樱花还在簌簌地落,落在他们的肩头,落在打开的相机上,落在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里。林溪看着他眼里的光,咬了口红豆面包,甜意从舌尖一直漫到心底——这个春天,好像比往年更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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