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清晨,薄雾像层纱,轻轻笼着校门口的银杏树。林溪踩着满地金黄的落叶往食堂走,鞋底碾过脆叶,发出“咔嚓”的轻响,像踩碎了一整个秋天的阳光。空气里飘着桂花香,浓得化不开,混着食堂飘来的粥香,让人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江熠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快到食堂后门,”他的声音带着点神秘,像藏着个天大的秘密,“我妈带了好东西,说秋分要吃点鲜的,一年才算圆满。”
林溪绕到食堂后门时,江熠正站在银杏树下,身边停着辆自行车,后座绑着个保温箱,蓝白格子的布罩在上面,边角绣着朵小小的桂花。他穿着件米白色的风衣,领口别着片银杏叶,见她过来,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星:“等你好久了,我妈说这东西得趁热吃,凉了就腥了。”
保温箱打开时,一股鲜美的香气立刻涌出来,混着姜醋的酸,勾得人直咽口水。里面摆着四只清蒸大闸蟹,青灰色的壳上覆着层细白的绒毛,蟹脚还微微动着,像在做最后的挣扎。“我妈凌晨去早市抢的,”江熠往她手里塞了双竹筷,“说秋分的蟹最肥,母的带黄,公的带膏,特意挑了两只母的给你。”
食堂后门的石阶上,两人就着晨光剥蟹。江熠教她怎么拆蟹脚,指尖灵活地捏住关节处一拧,雪白的蟹肉就露了出来,蘸上姜醋,鲜得人舌尖都在跳舞。“你看这蟹黄,”他掀开一只母蟹的壳,橙红的蟹黄像块凝固的金子,“我妈说这叫‘满黄’,吃了秋天不生病。”
林溪学着他的样子剥蟹,指尖很快沾了层油,蟹黄蹭在指腹上,像抹了层橘红的胭脂。她咬到蟹肉时,鲜美的汁在嘴里炸开,混着姜醋的酸,像吞了口浓缩的秋天。“比去年张爷爷家的河蟹鲜多了,”她含糊不清地说,蟹壳堆在脚边,像座小小的金字塔,“阿姨太会挑了。”
“我跟着学了半天呢,”他得意地挺挺胸,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瓶口塞着软木塞,隐约能闻到酒香,“这是我妈泡的桂花酒,说配蟹吃正好,解腻。”
小瓷瓶上贴着张红纸,写着“秋分桂酒”,字迹是江熠的,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认真。林溪倒了点在瓶盖里,酒液澄黄,带着桂花的甜香,抿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走,把蟹的鲜都衬得更浓了。“里面放了冰糖,”她咂咂嘴,尝到股温润的甜,“比上次清明的艾草茶更合我口味。”
“我妈说你不爱喝烈的,特意多放了糖和桂花,”江熠帮她剥着蟹钳,声音里带着点小骄傲,“泡了整整三个月,就等秋分这天开封呢。”
她忽然发现他的虎口处划了道小口子,红得刺眼,边缘还沾着点蟹壳的青灰。“肯定是剥蟹时被扎的,”林溪放下蟹钳,从包里掏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他伤口上,“跟你说过慢点剥,偏不听,现在知道疼了吧?”
“这点小伤算啥,”他往她碗里夹了块蟹肉,“你爱吃就行,我妈说看你吃得香,比她自己吃还高兴。”
上午的课是文学史,老师讲着《红楼梦》里的螃蟹宴,林溪的心思却飘到了窗外。银杏叶在风里簌簌落,像场金色的雨,她忽然想起去年秋分,两人在公园的湖边喂天鹅,江熠把面包掰成小块,举在手里逗天鹅,结果被天鹅追着跑,风衣的下摆都被啄了个洞,引得她笑了半天。
下课铃刚响,江熠就出现在教室门口,手里拎着个食盒,竹编的盒身上刻着“秋分”二字。“我妈做了桂花糕,”他把食盒往她手里塞,“说吃了蟹得垫垫肚子,不然空着胃喝酒容易醉。”
食盒里的桂花糕冒着热气,米白的糕体上撒着层金黄的桂花,咬下去时,软糯的糕体裹着桂花的香,把嘴里残留的蟹鲜都中和了。林溪吃到第三块时,发现糕里嵌着颗完整的银杏果,煮熟的果仁带着点微苦,却透着股清冽的香。“这是……”
“我捡的银杏果,”他挠了挠头,耳尖在阳光下泛着红,“昨天在银杏树下捡了一下午,洗干净让我妈煮了,说秋分吃这个,记性好。”
图书馆的自习室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页上,像铺了层金。林溪啃着桂花糕写论文,江熠坐在对面整理笔记,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目光撞上时,又赶紧低下头,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他忽然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紫檀木的表面刻着细密的缠枝纹,中间嵌着块小小的玛瑙,红得像蟹膏。“给你的秋分礼物,”他把盒子往她手心里放,木盒的凉透过掌心漫开,“里面是对耳环,蟹钳形状的,我跟银匠师傅说要做得小巧点,平时也能戴。”
耳环是用银做的,小小的蟹钳弯成圈,钳尖处嵌着颗米粒大的珍珠,和她颈间的项链是一套。林溪把它戴上,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银钳在耳垂上轻轻晃,像两只停在耳边的小蟹,可爱得让人想笑。“太特别了,”她转了个圈,食盒里的桂花糕晃了晃,“是我收到过最有意思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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