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天,风里带着刺人的凉,路边的梧桐叶被染成焦糖色,一片片打着旋儿落下来,像谁撒了把碎金。林溪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江熠蹲在老槐树下,身边摆着个铁皮桶,桶口冒着白气,远远就闻到股甜香。
“快过来!”他冲她招手,鼻尖冻得红红的,“我爷说霜降要吃烤红薯,特意在炭火里埋了几个,刚挖出来呢。”
林溪走过去,铁皮桶里的红薯焦黑的皮裂开小口,露出橙红的瓤,热气混着甜香扑在脸上,把寒气都冲散了。江熠用树枝挑出一个最大的,吹了吹灰递给她:“小心烫,我爷说霜降的红薯最甜,埋在炭火里烤,糖都渗出来了。”
她剥开焦皮,金黄的瓤冒着热气,咬一口软糯香甜,带着点焦香,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松口。“比食堂的烤红薯还好吃,”林溪含着红薯说,“外面这层焦皮最香,有点像焦糖味。”
江熠自己也拿了一个,边剥边说:“我爷在炭火里埋了好久,说要‘煨’着才够味,急着吃可不行。你看这叶子,”他指着脚边的梧桐叶,“霜降一冻,红得更亮了,我爷说这叫‘霜打红叶赛金丹’。”
两人踩着厚厚的落叶往巷口走,叶子“咔嚓”作响,像在跟着节奏唱歌。江熠忽然弯腰捡起片完整的红叶,叶柄处系着根细麻绳,递到她手里:“我爷教我做的书签,说霜降的叶子压平了不褪色,夹在书里能香一整个冬天。”
叶子边缘还带着点白霜,脉络清晰得像幅画。林溪小心地放进书袋,指尖碰到他冻得发红的耳朵:“怎么不多穿点?耳朵都冻红了。”
“不冷,”他往后缩了缩脖子,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给你带了这个——我奶做的姜糖,霜降吃点姜,冬天不容易感冒。”
布包里的姜糖切得方方正正,裹着层糯米粉,咬一口辣中带甜,暖流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你奶手真巧,”林溪含着糖说,“比商店买的好吃,没那么辣。”
“她知道你不爱吃太辣的,特意少放了姜,”江熠挠挠头,“说女孩子吃点甜姜好,暖身子。对了,周末来我家吧,我爷说要教我们做红薯干,霜降晒的红薯干不发霉,能存到过年。”
林溪点头时,一片红叶落在她发间,江熠伸手帮她摘下来,指尖轻轻碰了下她的头发,像怕碰碎了什么。“你看,”他举着红叶笑,“这片比刚才那个还红,像染了糖色。”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踩着落叶往家走,铁皮桶里的红薯香混着姜糖的甜,在风里飘出老远。林溪摸了摸口袋里的红叶书签,还有点潮乎乎的,像藏着整个霜降的暖。
她忽然想起书里的话:“霜降不是结束,是藏起甜,等冬天慢慢尝。”就像手里的红薯,炭火里埋得越久,甜得越沉;就像身边的少年,话不多,却把暖烘烘的心意,都埋在了这带着白霜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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