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这天,太阳把天空洗得透亮,蓝得像块刚染好的棉布,风里带着点暖,吹在脸上痒痒的,像谁用羽毛轻轻扫过。林溪刚把晾在绳上的毛衣收进来,就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呼喊声,趴在窗台上一看,江熠正举着个彩色的风筝,站在梧桐树下朝她挥手,风筝的尾巴在风里飘得老高,像条舞动的彩带。
“下来放风筝啊!”他的声音裹着阳光,清亮得像溪水流淌,“我爷扎的风筝,说春分放风筝能去晦气,飞得越高越好!”
林溪抓起外套往楼下跑,楼道里的窗户都开着,春风灌进来,带着楼下的花香——是隔壁奶奶家的榆叶梅开了,粉嘟嘟的花堆在枝头,像团炸开的云霞。跑到楼下时,江熠正踮着脚调整风筝线,他穿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的小臂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麦色,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你看这风筝,”他举起风筝给她看,是只展翅的蝴蝶,翅膀上用彩纸糊着,红的、黄的、蓝的,像把春天的颜色都拼在了上面,“我爷说要糊三层纸才结实,能抗住大风。”
风筝的骨架是用细竹篾扎的,透着点黄,边缘被打磨得光滑,摸上去不硌手。林溪指尖碰到蝴蝶的翅膀,彩纸薄得像蝉翼,能看见阳光透过纸的纹路:“真好看,比商店买的精致多了。”
“我爷扎了一辈子风筝,”江熠的语气里带着点骄傲,“以前村里的孩子都抢着要他扎的,说飞得高,还不容易断线。”他把风筝线往她手里塞,“你来试试?刚学会跑,正好练手。”
林溪握着线轴,手心有点出汗。风筝线是尼龙的,细得像发丝,却结实得很,勒得掌心微微发疼。江熠站在她身后,双手覆在她的手上,教她怎么放线:“风来了就往前跑,线松了就收点,”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点淡淡的皂角香,“你看,像这样顺着风的劲,它就飞起来了。”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暖得像这春分的太阳,风卷着榆叶梅的香飘过,把两人的影子吹得轻轻晃。林溪跟着他的指引往前跑,风筝在风里摇摇晃晃地上升,翅膀碰着树梢,惊飞了几只麻雀,它们扑棱棱地掠过头顶,叽叽喳喳的,像是在为风筝加油。
“再跑快点!”江熠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她身后跟着跑,“稳住线,别慌!”
林溪咬着牙往前冲,风灌进领口,吹得她头发乱舞。忽然,风筝猛地向上一窜,挣脱了气流的束缚,直挺挺地往天上飞,线轴在手里“哗啦啦”地转,带着股往上拉的劲。“飞起来了!”她回头喊,正好撞进江熠的眼里——他的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映着她的影子,也映着天上的风筝。
风筝越飞越高,蝴蝶的翅膀在蓝天下格外显眼,尾巴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江熠帮她收了点线,风筝稳稳地悬在半空,像颗钉在天上的彩色纽扣。“你看,”他指着风筝说,“比刚才那只燕子风筝飞得还高。”
林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广场上还有别人在放风筝,有长尾巴的蜈蚣,有圆滚滚的熊猫,都没他们的蝴蝶飞得高。春风里飘着孩子们的笑声,混着卖的叫卖声,像支热闹的歌。
“累了吧?”江熠从帆布包里掏出瓶橘子汽水,拧开盖子递给她,“我爷说春分喝这个,解乏。”
汽水里的气泡“滋滋”地往上冒,林溪喝了一大口,橘子的甜混着气泡的麻在嘴里炸开,凉丝丝的,把跑出来的热都压下去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橘子味的?”她看着瓶身上的标签,忽然想起上次在他家喝汽水时,随手拿起的就是橘子味的。
“猜的,”他挠了挠头,自己也拧开一瓶,是柠檬味的,“觉得这个颜色好看,像春天的花。”
两人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看着风筝在天上飘。江熠忽然从包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时,里面是两个风筝形状的香囊,用彩布缝的,上面绣着小小的蝴蝶,跟天上的风筝一模一样。“给你的春分礼物,”他把其中一个往她手里放,耳朵尖红扑扑的,“我妈教我缝的,里面装了艾草和薄荷,说春分戴这个,不招虫子。”
香囊的布面软软的,艾草的清香混着薄荷的凉,让人心里清爽。林溪捏着香囊上的流苏,忽然发现蝴蝶的翅膀上绣着个小小的“溪”字,用同色的线绣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像个藏在春风里的秘密。“这针脚比上次的兔子布偶好多了,”她笑着说,指尖碰着他缝歪的流苏,“看来有进步。”
“缝了三个才成的,”他有点不好意思,“第一个把翅膀缝反了,第二个线团散了,这个……这个勉强能看。”
风忽然变大了,风筝线猛地绷紧,发出“嗡嗡”的响声。江熠赶紧起身收线,风筝在风里挣扎着,像要挣脱束缚。“快帮忙!”他喊着,林溪赶紧跑过去,两人一起往回收线,掌心被线勒得发红,却笑得停不下来。
风筝终于被拉回低空时,蝴蝶的一只翅膀有点歪了,江熠小心地把它抚平:“没事,还能飞。”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爬到头顶,“我爷说春分要吃春饼,卷着韭菜和豆芽,叫‘咬春’,去我家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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