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将“负甘蔗请罪”的陈幸带走。
千寻光想象妹妹拿着个戒尺叉腰训男朋友的小模样,就想笑。
两人不知去哪儿“斗嘴”了。
反正她煽风点火的,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赵高林都支持她了,陈幸不仁,她不义,合情合理。
不到七点,千寻直奔四十八中,今晚老乔晚自习。
前半个小时他开会,班上自习。
千寻计划学点数学,换换脑子。
看了一下午的英文字母,脑子涨得发疼。
总觉得周末都没睡饱觉,新的一周又要开始了。
她发誓,等高考结束了,她每天都要睡到八点才起床!
每天晚上看小说到十二点才睡!
走到校门口,千寻幻想的高考后糜烂生活暂时被打断。
她看见母亲清瘦的身影,踮着脚尖,正拘谨地请门卫室帮忙联系班主任,脚边大包小包堆了不少东西。
“妈!”千寻压制住高兴小跑过去。
母亲回头,蓝绿色的头巾包裹着头发和耳朵,看见千寻,激动地伸手要握女儿的手。
“寻啊,今天是你?”她激动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失落。
千寻拉着她往一边角落里躲,看她穿了厚实的棉服,虽然不是新的,但干干净净的还有洗衣粉的香气。
裤子也是厚实的。
低头,千寻笑了:“不容易了,抠门妈终于舍得给自己买双好鞋了,不攒着给江老大买酒喝了?”
母亲局促地露出一丝苦笑,将千寻上看下看后,又往她身后找了找。
眼中的失落爬到她花白的发梢上,随着冷风晃了晃。
千寻伸手抚了下她额前碎发,鼻尖一酸:“你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
她才四十多岁啊。
“妈没事,寻啊,快告诉妈妈,妹妹在哪里?”
“你是不是一直失眠熬夜?”
“妈真没事,就是你妹妹……”
“你来就是想见妹妹?我的话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千寻一板起脸,母亲立刻闭紧了嘴巴,眼泪汪汪,鼻子怯懦地吸了两下:“妈也想你的,每个都想……”
“我不是要跟你计较你想谁,我有我做事的风格,我不告诉你,自然是有我的顾虑,你要是知道她在哪儿,一不小心告诉别人,江老大知道了怎么办?”
“妈怎么会告诉别人……”
“妈,我不信你,你来一趟不容易,我先带你去吃顿热乎的。”
母亲连忙摆手:“我吃了的,上次麻烦你同学了,这次我出发前就吃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菜市场杀鸡老板娘的白色面包车停在一中门口。
千寻点点头,翻开书包,将牛皮纸信封找出来,交到她手里,嘴角带点小骄傲:“我半期考试语文拿了年级第一,学校发的奖金,你拿回去,给你和江千喜一人买件冬衣穿。”
母亲老泪纵横,抬手背抹了下眼泪,一边又忙着点头拒绝,把钱推回去:“妈不要你的,我还攒了一千块钱,给你做生活费,你吃饱饱的,好好学,别……别用人家男生的钱。”
“我这次考了626分,四十八中年级第一。”
母亲一脸茫然,对这个分数没有概念。
对四十八中年级第一的认知也很低。
经常听江老大在家里和别人一起贬低四十八中,说四十八中第一名,还不如对面一中最后一名。
总之一个学校全是差生。
三年高中学费全拿去养那些没用的老师。
“626分就是,我有大学读,只要我有大学读,我就可以申请国家助学贷款,周末和寒暑假还可以兼职,我会去到一个没有江老大的城市,赚钱读书,你要是能和他离婚,我带你一起走,你要是离不了,那我去了不会再回来。”
千寻将话说得明明白白。
却又怕她一个人乱来。
“你要是想好了,下次见面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离婚,不要自己去跟江老大提,因为他会往死里打你。你要是没想好,就憋着,知道了吗?妈。”
母亲怯懦点头:“知道了。”
最终千寻没要母亲的一千块钱。
母亲也舍不得拿走她的奖金。
摸摸她身上的羽绒服,开心地笑了下:“这衣服料子好,千寻穿着也好看,手都暖暖和和的。”
千寻心里闷闷地,好几万块,料子能不好吗。
反观母亲身上的旧棉服,她心里一口气堵着上不去。
忽然灵机一动。
“你想不想见妹妹?”
母亲愣了一下,怯生生看着千寻不敢说话。
“你想就说想,我还能跟自己妹妹吃醋不成。”
母亲深吸一口气,声音又轻又抖,“想的……”
“那就拿着你手上那一千块钱,从头到脚给自己买一身新的,多买几双厚实的袜子,妹妹有洁癖,洁癖懂吗,在她面前,你必须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的,再买一个暖和的帽子,这个头巾不好看,也不保暖。”
“那你的生活费……”
“我够用,你不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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