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整个敦煌市都被一个维持和平的大阵笼罩后，斩首小队众人的心头反而更加沉重。未知的敌人，往往比千军万马更难对付。更何况这个敌人的手段，已经超出了玄学斗法的范畴，达到了修改现实的层面。
第二天一早，陈默、赵玄陵和李昊三人借着当地分部安排的普通游客身份掩护，踏入了莫高窟的范围。
莫高窟坐落在鸣沙山东麓的断崖上，即便从里世界的角度看，这里的景象依旧让人震撼。七百三十五个洞窟密密麻麻的排在长达一千六百多米的崖壁上，经过十六个朝代的修建，本身就是跨越千年的建筑奇迹。
然而，陈默的感觉却很怪异。
“太……干净了。”他低声对身旁的两人说。
“干净？”李昊环顾四周，游客们都很虔诚，也很有序，导游的讲解声清晰悦耳，一切都井井有条，他皱眉问，“哪里干净了？”
“是历史的气场太干净了。”陈默的目光扫过洞窟入口。在他的【因果视界】里，这里的历史沉淀很厚重，但沉淀下来的因果线却全都静止不动，没有一点生机。真正的历史不该是这样，应该充满了混乱、矛盾与各种情感。
“妈的，”陈默心里暗骂，“这帮守墓派简直有历史洁癖，还是强迫症晚期。他们这是在给历史做防腐处理，还是抽掉灵魂的那种。”
“走吧，进去看看。”赵玄陵压低了帽檐，“既然是阵法，总会有图谱，这些壁画就是图谱。”
三人随着人流，走进了一个规模很大的特窟。
洞窟内部光线有些昏暗，手电筒的光束照亮墙壁的瞬间，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叹声。满墙都是壁画，从地面一直延伸到穹顶，色彩历经千年依旧鲜艳。佛陀、菩萨、飞天、供养人的形象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宏大的佛国世界，场面十分震撼。
然而，陈默的注意力，却被一幅位于西壁的巨幅壁画牢牢吸引。
那是一幅描绘丝绸之路上商队往来的《张骞出使西域图》。
画中是戈壁沙漠，一支由骆驼和马组成的商队正在缓缓的前进。队里有汉人使节，也有高鼻深目、穿着异域服饰的粟特商人和波斯使者。他们有的牵着骆驼，有的在篝火旁交谈，神态各不相同，画得活灵活现。
陈默正全神贯注的研究这幅画的细节，想找出它和周围壁画的联系时——异变发生了。
呜——
一声悠长苍凉的驼铃，毫无征兆的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紧接着是嘈杂的人声。
“快！天黑前要赶到下一处绿洲！”
“这批上好的丝绸，一定能在大秦（罗马）卖个好价钱！”
“听说了吗？东边的长安，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黄金铺地，宫殿比山还高！”
各种带着不同口音，甚至不属于汉语的古老语言，涌入他的意识里。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繁华的古代西域城市里。城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东方的丝绸瓷器和西方的琉璃香料在这里汇集。不同肤色和信仰的人们在这里平等交易，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
天空是暖金色的，这里没有风沙与战争，也没有饥荒和痛苦。
这是一座永恒繁荣的乌托邦。
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城市中心传来，拉扯着陈默的意识，想让他留在这片幻境里，成为画的一部分。
“总顾问！”
一声爆喝在耳边炸响，是李昊！
现实里，李昊和赵玄陵发现陈默正双眼失神的盯着壁画，脸色忽青忽白，身上散发着不稳定的精神波动。
“精神入侵！”赵玄陵手腕上的战术终端发出警报，屏幕上的灵能指数正在飞快飙升。
李昊立刻跨到陈默身前，全力催动金色的麒麟血脉，爆发出一股刚猛的气息，形成一道无形屏障，把陈默和那幅壁画隔开。
也正是这股外界的刺激，让深陷幻境的陈默猛的惊醒。
“想把我拖进去当非玩家角色？做梦！”
陈默的识海深处，三块天命碎片感受到了他的意志，同时大放光芒！
始皇帝朕即天下的霸道意志，根本看不上这种偏安一隅的小确幸。刘备与诸葛亮兴复汉室的执念，也看穿了繁荣背后的虚无。而李斯万物归于法的冰冷理性，更是直接指出了幻境的本质：一个没有逻辑，只剩空洞美好的死循环。
三股充满真实历史重量的强大意志，狠狠刺入了那片金色的乌托邦幻境！
轰！
幻境剧烈震颤起来，那永恒的暖阳下出现了裂痕，繁华的城市开始褪色，人们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陈默的意识瞬间挣脱了幻境的束缚！
在他清醒的刹那，【因果视界】变得异常清晰，洞穿了壁画的表象，看到了背后惊人的秘密！
那根本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巨大的，正在运转的因果过滤器！
在他的视野里，无数五光十色的因果线从虚空中延伸出来，汇入这幅壁画。这些因果线，代表着丝绸之路千百年来的历史。线里有战争的铁血和商旅的艰辛，有文化冲突的痛苦与背井离乡的思念，也有交易成功的喜悦，文明交融的智慧和开拓未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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