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了四位帝王的魂魄上。
他们身为帝王的骄傲和神圣，存在的根基，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穿。
纯白空间因理念的剧烈冲突开始崩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漆黑的空间裂缝向四面八方蔓延。四位帝王发着光的身躯剧烈闪烁，光芒明灭不定，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
他们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神情扭曲，但更多的却是茫然。
他们想反驳。
但他们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因为陈默的【因果之瞳】，刚刚已经将一幅幅画面，强行打入了他们的意识深处——
他们看见，自己的宝座是靠亿万民夫的尸骨堆起来的；飘扬的龙旗背后，是无数士兵流淌的鲜血；而那繁华都城的每一块砖石，都浸透了万千百姓的辛劳。
他们的道，无论是霸道、王道还是仁道，都只是对那个时代人民最大的渴望，做出的不同方向的回应而已。
他们确实……是那个时代最成功的“打工人”。
更要命的是，陈默这个理论虽然听上去大逆不道，却完美解释了一个困扰了他们千年的心魔——
传国玉玺，为什么会丢？
如果它真的是天命的象征，是神授的圣物，那它怎么会被凡人夺走？又怎么会下落不明？
难道天也会如此草率吗？
陈默现在给出的答案，让他们无法接受，偏偏又无比合理。
看到帝王们的神色从震怒逐渐转向了挣扎与痛苦，陈默知道，火候到了。
他没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而是乘胜追击，将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彻底捅穿！
“陛下们，你们还在执着什么？”
他的声音清晰的响在每一个帝王的耳边。
“你们以为，传国玉玺是什么？”
“是神权的象征？是上天的认证？”
“错！”
陈默向前踏出一步，目光灼灼，直视着那几个因信念动摇而气息紊乱的帝王，一字一句的说道：
“它不是授权书！”
“它是一份契约！一份合同！”
契约？！合同？！
这又是两个他们闻所未闻，却又能瞬间理解其含义的词汇！
陈默没有停顿，他的语速越来越快，逻辑也越来越清晰，一环扣一环，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一份由天下苍生作为甲方，授权给你们这些乙方的，具备最高法律效应的……天下托管合同！”
“苍生将他们的信任、他们的未来、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部打包，委托给你们！”
“而你们，则承诺，会带领他们走向富强，给予他们安宁！会完成他们那个时代最迫切的关键绩效指标！”
“那枚玉玺，就是这份合同的实体凭证！”
“所以，它能被一代代传承下去！因为合同可以续签！”
“所以，它也会被人夺走！因为乙方一旦违约，甲方就有权撕毁合同，另找下家！”
“也正因如此，它才会最终遗失在战火里！”
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刺中了所有帝王心中的痛处！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分崩离析，民不聊生！甲方对所有的乙方，都已经彻底失去了信任！”
“当信任不复存在的时候……这份合同，自然也就成了一张废纸！”
“它不是丢了，而是……作废了啊！！！”
轰——！！！
这番话，击溃了四位帝王心中最后的一丝骄傲。
他们执着了千年的、那份关于天命的荣耀，到头来，只是一份可以被随时撕毁的合同。
他们穷尽一生去追寻、去守护、去抢夺的圣物，其本质，只是证明自己“被信任”的一张纸。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四位帝王的意志瞬间被抽空了。
汉武帝燃烧的身躯火焰渐熄。唐太宗身后的星空也黯淡下去，星光消散。宋太祖所化的巍峨高山，开始寸寸崩塌。
就连一直深不可测的秦始皇，也缓缓低下了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他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当年之所以能横扫六合，并非因为天选择了自己，而是因为那片土地上，亿万渴望终结战乱的百姓，“雇佣”了自己。
自己……只是他们选出来的，最锋利的那把刀。
当帝王们的信念从根基上被彻底动摇后，整个天命议会存在的意义，也就随之瓦解了。
那四把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开始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
整个纯白空间，也进入了崩溃的倒计时。
陈默知道，他必须找到这个甲级悬案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的目光穿过那几位正在消散的帝王身影，落向了那片由历代帝王执念共同构筑的核心幻象——后唐玄武楼上，那个抱着假玉玺，一遍遍重复自焚的末代皇帝，李从珂。
“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怜悯，也带着一丝冰冷的审判。
“明白那个小丑，为什么宁可抱着一块假的玉玺，也要演上那一千年的独角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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