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像，“不撞南墙”这个词，天生就只有这四个字。
……
沪上，外滩的一家餐厅里。
一位金融精英正向他的外国客户，介绍着华夏的传统文化。
“在我们中国，月亮上不只有嫦娥，还有一只兔子。它一直在捣药，象征着健康和长寿，它的名字叫……叫……叫什么来着？”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玉兔。
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有只兔子，却忘了它的名字，忘了它为什么在那里。
他尴尬的笑了笑，试图岔开话题，但一股寒意却从他的尾椎骨爬上了后脑。
……
这些细微的遗忘，正在整个国家的无数角落同时发生。
起初没人察觉，但当裂缝蔓延开来，崩溃就会是瞬间的。
指挥室里，气氛凝重。
一位负责数据分析的白发专家冲到魏将军面前，声音都在发抖。
“将军！这是腐蚀！一种概念抹除！”
“我们统计了第一波攻击，在短短十分钟内，我们已经永久丢失了超过一万三千个次级叙事单元！主要是各地的地方传说、民间童谣、非主流神话分支……”
“而且，普通民众对此毫无察觉！他们的记忆被篡改了，他们会下意识的认为，那些故事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这比物理攻击更恐怖！它们在杀人不见血！它们在毁灭我们的文明，但所有人都以为一切正常！”
冰冷的恐惧，抓住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他们终于明白，陈默口中的“行尸走肉”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没有了神话、传说、成语典故、童年回忆的民族，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英灵殿内。
陈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直观的感受到这场“大遗忘”的可怕。
他能“听”到。
那些刚刚还汇入英灵殿的无数细小光芒，正在迅速熄灭。
他能“听”到那些故事在消失前的哀嚎。
“救我……我不想被忘记……”
“我是龙王的第九个儿子，我还没来得及……”
“那首童谣的最后一句是……”
声音戛然而止。
代表它们的那缕光，彻底消失了。
陈默试图去挽救。
他的意识猛地扑向一个正在迅速黯淡的光点。那是一个关于“灶王爷”的传说分支。
他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记忆和意志灌注进去，强行点亮它。
“你是存在的！每年腊月二十三，你要上天言好事！”
光点在他的意志下，挣扎着重新亮了起来。
成了！
但陈默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的视野里，又有成百上千个光点在同一时间熄灭。
他救得了一个，救不了一万个。
他眼看着无数漏洞出现，拼命用手去堵一个，却发现整个体系都在脚下分崩离析。
不对！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一个念头突然劈开了他脑中的混乱！
我在干什么？
敌人的攻击是全面的，而我的防御是单点的。这根本不是战争，是消耗！对方在用无穷的遗忘，消耗我有限的记忆。
这么下去，别说五十四个小时，五个小时我就得被耗干！
不能防守！
被动的防守就是等死！
我不能去救每一个传说，我要做的，是建起一道更坚固的防线！一道能抵挡住所有攻击的防线！
想通了这一点，陈默的意识瞬间抽离出来。
他眼中的慌乱被决绝代替。
他猛地通过精神链接，向现实世界的指挥中心发出了咆哮。
“赵玄陵！听得到吗？！”
泰山之巅，赵玄陵浑身一震。
“我在！陈默，你怎么样？”
“停止所有数据抢救任务！”陈默的声音嘶哑，但每个字都透着威严。
“什么？！”赵玄陵以为自己听错了，“停止抢救？那我们这一个小时的动员……”
“那是错的！是陷阱！”
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们不能救！我们救不过来！敌人就是要我们把力量分散到这些细节上，然后把我们一点点磨死！”
“从现在开始，放弃所有次级叙事单元！我不管它是山神还是土地，是童谣还是谚语！只要不是根本，全部放弃！”
他的话，让整个指挥中心都陷入了死寂。
放弃？那可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陈默，你这是在放弃我们的一部分文化！”魏将军沉声说道。
“不！”陈默说，“这是在构筑我们的叙事防御！”
“我们不能守住每一寸沙滩，但我们可以在关键的战略要地，建起最坚固的堡垒！”
“命令所有小组，把所有的算力、资源、数据，全部集中起来！”
“我们要巩固核心！用我们文明里核心、强大、根源的几个神话，筑起一道坚固防线！用它们的力量，去庇护那些正在消失的传说！”
陈默的意识体在空旷的英灵殿中，缓缓举起了手。
他的目光穿透殿顶，望向了那片代表混沌与创世的叙事源头。
“敌人想让我们忘记一切，那我们就带着它们，重温一切的开始。”
“就从……开天辟地开始！”
“赵玄陵，李昊！将所有的力量，灌注到【盘古】这个概念里！”
“我们要激活第一个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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