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黑石山在暮色里活像头蹲伏的巨兽,山巅的紫雾顺着岩缝流淌,在山脚积成片没膝的云海。唐僧勒住白马,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牌坊,牌坊上“两界关”三个大字忽明忽暗,笔画间似有无数人影沉浮。“悟空,这地界阴气森森,怕是有妖邪作祟。”他话音刚落,那云海突然翻涌起来,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石板路,石板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细看竟是无数“死”字串联而成。
悟空掣出金箍棒在地上一顿,棒底迸出的火星落在符文上,顿时燃起幽蓝的火苗。“师父莫怕,是些装神弄鬼的小伎俩。”他火眼金睛扫过牌坊,见那紫雾里裹着层若有若无的金光,倒像是佛门法器所化。八戒扛着钉耙凑过来,鼻子抽了抽:“猴哥,这雾里有股香火味,混着点血腥味,古怪得紧。”
正说着,云海深处传来钟鸣,三长两短,不似寺院钟声,倒像送葬的丧钟。沙僧急忙将宝杖横在胸前,护着唐僧后退数步:“大师兄,快看牌坊后面!”众人抬眼望去,只见牌坊后凭空多出座 temple(庙宇),朱漆大门敞开着,门内供奉的却不是佛像,而是尊青面獠牙的魔王像,像前供桌上摆着三只骷髅碗,碗里盛着的血水正冒着热气。
“何方妖孽,敢在此地冒充神佛!”悟空怒喝一声,金箍棒化作万点金光砸向庙宇。谁知金光穿过庙门,竟如石沉大海,那庙宇依旧好好立在原地,只是魔王像的眼睛突然转动起来,射出两道红光,将唐僧罩在其中。唐僧只觉头晕目眩,胯下白马“唏律律”惊叫,前蹄腾空而起,险些将他掀翻在地。
“师父!”悟空急忙回身护住唐僧,却见红光里浮出无数冤魂,个个披头散发,朝着唐僧伸手抓挠。他认出其中几个是前番遇难的取经人,心头不由一沉:“这是阴阳两界的缝隙,这魔头竟能操控枉死鬼魂!”
话音未落,那魔王像竟从供桌上走了下来,足不沾地飘到门前,青面獠牙间露出森白的牙齿:“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泼猴,也敢管本座的闲事?”他说话时,周身的黑雾里浮出柄巨斧,斧刃上刻着“开天”二字,隐隐有雷鸣之声。
八戒看得咋舌:“我的个娘哎,这妖怪还敢提开天辟地?莫不是盘古爷的斧头成了精?”悟空却认出那斧上的气息——与他当年在太上老君炼丹炉里感受到的混沌之气有些相似,只是更阴冷,更狂暴。“你是上古戾气所化的魔头,本该在混沌中沉睡,为何在此作祟?”
魔王狂笑起来,笑声震得云海翻腾:“沉睡?只因当年被如来那老秃驴压在五行山下,借这两界关的阴阳窍吸纳冤魂怨气,才重聚形体!今日撞见你们,正好用唐三藏的元阳炼成本体,打破天道束缚!”说罢挥斧便砍,斧风扫过之处,石板上的符文尽数亮起,化作条条黑气缠向悟空。
悟空将唐僧推给沙僧,掣棒迎上。金箍棒与巨斧相撞,发出金石交鸣之声,震得八戒耳朵嗡嗡作响。他见那黑气专缠兵器,便拔下根毫毛变作替身,真身却化作道金光,直扑魔王面门。谁知刚到近前,眼前突然一花,竟置身于片混沌之中,上下左右皆是灰蒙蒙的雾气,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是阴阳窍的内里!”悟空心头一凛,知道自己被魔头引入了虚实交织的空间。这空间里既非阳间,也非冥界,而是两界之间的缝隙,寻常法术难以施展。他正想祭出火眼金睛,却见雾气里走出个身影,竟是五百年前刚学艺归来的自己,手持铁棍,一脸桀骜不驯:“弼马温,你忘了当年如何被天庭戏耍?忘了如何被压在五行山下?不如与我联手,打碎这天地规矩,做个自由自在的妖猴!”
悟空冷笑一声:“区区心魔,也敢冒充俺老孙?”他挥棒便打,那身影却化作道青烟,又从雾气里钻出个唐僧,面色慈悲,手里却拿着紧箍咒的经文:“悟空,你野性难驯,留你在身边终是祸害,不如就此散了吧。”
“师父!”悟空下意识地停了棒,随即反应过来——真正的师父绝不会说出这种话。他猛地闭上眼,默念菩提祖师传授的定心真言,耳边的蛊惑之声渐渐消散。再睁眼时,混沌雾气已淡了许多,露出远处一点微光。他驾起筋斗云朝着微光飞去,只见那光竟是从一面水镜里透出来的,镜中映着魔王的真身:原来是团翻滚的黑气,黑气核心裹着枚核桃大小的金珠,正不断吞噬周围的冤魂壮大自身。
“那是他的本源金丹!”悟空认出那金珠是混沌初开时的一缕清气所化,只因沾染了太多戾气才成魔头。他知道要破这阴阳窍,须得先毁掉金丹外的戾气。当下掣棒便打,金箍棒带着佛门金光,狠狠砸在水镜上。
水镜应声而碎,混沌空间剧烈摇晃。悟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已回到黑石山前。那魔王正举斧要劈唐僧,见悟空归来,惊道:“你怎会破了我的阴阳窍?”悟空不答话,金箍棒直指魔王心口:“你的本源是清气,却被戾气迷了本性,今日俺老孙便替天行道,助你还归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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