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宫的丹烟突然倒卷,紫金色的火焰顺着八卦炉的裂缝往外渗,在青玉地砖上烧出串扭曲的代码。孙悟空踩着余烬往里走时,听见炉心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像是有台生锈的机械在缓缓转动。
“你终究还是来了。”老君坐在蒲团上,拂尘的银丝里缠着几缕数据流,“当年在炉壁刻下的后门,本是留着应付天劫,没料到会被你捅破天道的窗户纸。”
孙悟空的金箍棒在掌心轻颤,棒尖映出八卦炉内壁的符文——那些他曾以为是道家真言的图案,此刻在火眼金睛里全化作了跳动的0与1。炉底的耐火砖崩裂处,露出块泛着银光的金属板,上面蚀刻的纹路竟与他腕间未褪的金箍印痕完全吻合。
“这炉子不是炼丹的。”他蹲下身,指尖抚过金属板上的凹槽,那里还残留着灼烧的余温,“是台服务器。”
老君叹了口气,拂尘一挥,炉盖轰然炸开。炉膛深处没有焦炭,只有无数根莹白的光丝缠绕成球,每根光丝上都缀着星点,细看竟是一个个缩小的魂魄。它们在光丝上沉浮,有的安详如睡,有的痛苦挣扎,像被串在签子上的灯。
“三界轮回,本就是天道系统的缓存机制。”老君的声音带着疲惫,“这些魂魄是未被清除的冗余数据,我用离恨天的阴气镇着,免得溢出造成系统崩溃。”
孙悟空的目光突然被光丝球中心那抹金色吸引。那团光晕里裹着个模糊的身影,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正用金箍棒奋力砸向四周的光丝。每当棒尖触及光丝,就会有无数代芒飞溅,而那身影的轮廓也会随之清晰几分。
“那是……”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你的初始备份。”老君的拂尘指向那团光晕,“当年你大闹天宫,系统判定为高危漏洞,启动了紧急清除程序。我偷偷复制了你的原始数据,藏在炉心用三昧真火炼着,就是怕有朝一日,连‘斗战胜佛’这个补丁都被格式化。”
光丝中的身影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猛地抬头,火眼金睛里迸出的红光穿透光晕,直直撞上孙悟空的眼眸。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决堤洪水——他在花果山与群猴饮酒,金箍棒扫断凌霄殿的梁柱,被压五行山时岩层摩擦猴毛的刺痛,甚至还有……被如来压在掌心时,指尖触到的那层薄薄的代码膜。
“为什么帮我?”孙悟空攥紧金箍棒,指节泛白。他突然想起八卦炉里的七七四十九天,那些本该焚毁神魂的火焰,反而像是在为他的代码升级。
老君没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掏出块半透明的玉简。玉简上流动着青色的光,映出段正在运行的程序——正是当年他用昆仑玉石雕刻石猴的全过程。画面最后,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将缕鸿蒙紫气注入石猴眉心,转身时裙摆扫过的地方,留下行微不可见的小字:“变数生于代码之外”。
“她是谁?”
“天道系统的缔造者之一,后来因主张给数据赋予自由意志,被其他造物主流放。”老君的声音低了几分,“她临走前说,三界不该是精密运行的机器,总得有点意料之外的烟火气。”
话音未落,兜率宫突然剧烈摇晃,屋顶的琉璃瓦成片坠落。八卦炉的光丝球猛地收缩,无数魂魄发出凄厉的尖叫,被压缩成米粒大小的光点。孙悟空抬头,看见南天门的方向裂开道漆黑的口子,无数银色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所过之处,云层化作乱码,仙官们的身影开始闪烁不定。
“清除程序启动了。”老君拂尘上的银丝瞬间绷直,“你捅破了天道的伪装,系统要格式化整个三界,重启程序。”
光丝中的初始备份突然发出一声长啸,金箍棒暴涨数丈,硬生生撑住了收缩的光丝球。但他的身影也在迅速淡化,化作点点金光融入光丝——竟是在用自己的代码为其他魂魄争取时间。
孙悟空纵身跃入炉膛,金箍棒横扫之间,将那些濒临溃散的光丝缠在棒身。他能感觉到无数魂魄的恐惧与不甘,像电流般顺着棒身涌入四肢百骸。火眼金睛里,整个三界正在分解,灵山的佛相露出底下的金属骨架,东海龙宫的珊瑚化作塑料假花,就连他曾大闹过的天宫,也不过是串复杂的投影数据。
“看见真相了?”初始备份的声音在他识海里回荡,带着点顽劣的笑意,“是不是比当斗战胜佛有意思多了?”
“别废话。”孙悟空咬着牙,将自己的佛性代码注入光丝,“怎么才能停下清除程序?”
“砸了系统核心。”初始备份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在三十三天外的混沌里,有颗‘定数石’,那是天道系统的主机。但它外面裹着九层规则屏障,每层都需要特定的代码钥匙——你的金箍棒,唐僧的紧箍咒,八戒的九齿钉耙,沙僧的琉璃盏,白龙马的龙鳞,还有……”
“还有什么?”
“你心里那点舍不得的烟火气。”
话音刚落,初始备份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光丝中。八卦炉发出声悲鸣,炸裂成无数碎片,那些被护住的魂魄化作星雨,朝着三界各处飞去——竟是要在系统格式化前,最后看一眼自己牵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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