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佛堂檐角掠过,吹得萧锦宁发间簪子轻晃。她没停步,也没回头,只将那本《百毒经》贴身收进内襟。陈氏最后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这本毒经,不是我一个人写的。”
她知道是谁。
脚步穿过回廊,直奔自己院落。入房后门窗紧闭,她盘膝坐于床榻,心神沉入识海,唤出“玲珑墟”。
空间里灵泉汩汩流淌,雾气浮在石室上方。她走到泉边,取出银针、乌金丝和七星海棠的汁液。噬金蚁在薄田间爬行,碧血蝎伏在石缝吐信。她用银针挑取两虫毒腺,滴入玉钵,再加入海棠汁搅匀。液体泛起一层暗绿泡沫,随即归于平静。
这是她从未试过的配方。
她将毒素涂在乌金丝尖端,做成三支短箭,每支不过寸长,细如发丝。做完后放入袖中毒囊,又取出发间簪子,在底部暗格嵌入一支。鞋底夹层也藏了一支,以备近身反制。
一夜未眠。
天刚亮,宫中来人传召,说是淑妃昨夜不适,需太医署司药前去诊视。她换上鸦青官服,外罩月白披风,药囊系在腰侧,缓步入宫。
御花园小径上露水未干。她走得很慢,耳听八方。快到昭阳殿时,一名宫女迎面而来,低头退至一旁。动作规矩,可呼吸节奏比寻常慢了半拍。
萧锦宁不动声色,指尖滑过袖中毒囊。她停下脚步,心中默念三字真名,开启“心镜通”。
那宫女神态恭敬,心里却在想:“盯住她就行,若落单……不必留活口。”
她唇角微动,收回感知。
三次限额已用其一,但她不在乎。该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
她继续前行,直至昭阳殿外站定。守门宫人认得她,正要通禀,她抬手制止。
“我不进去。”她说。
话音落下,右手缓缓探入袖中,取出那支乌金短箭。阳光照在箭身上,泛出冷光。她只轻轻一转,便收入腰间香囊。
动作不重,也不快,但每一个步骤都清晰可见。
守门宫人盯着她的手,咽了下口水。
她转身欲走,却又停下,看向殿门方向,声音不高不低:“烦请通报淑妃娘娘,今日风大,我带了防身之物,望勿见怪。”
说完,不再停留,沿原路返回。
殿内铜炉燃着鹅梨香,淑妃坐在镜前,正由侍女描眉。听到宫人低声禀报外面情形,她笔尖一顿,胭脂划出一道红痕。
“她做了什么?”她问。
“萧司药在外未进殿,只当着奴婢们的面……取出一支短箭,看了眼就收起来了。”
淑妃放下眉笔,手指按住太阳穴。
昨夜亲信回报,说萧锦宁闭门不出,屋里却有异香渗出窗缝,像是炼毒之气。今早又听闻她曾在春猎时以虫反杀刺客,手段狠绝。如今竟敢在昭阳殿外公然示警,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她起身走到案前,翻开一页密报。上面写着:萧锦宁曾查侯府账目,逼供林总管,搜出陈氏私通证据。昨日更潜入佛堂密室,取得毒经。
“她已经动手了。”淑妃低声说。
侍立一旁的老嬷嬷道:“要不要现在除掉她?趁她还未掌握更多……”
“不行。”淑妃打断,“她既然敢露这一手,必定已有防备。昨夜炼的毒香还没配好,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她盯着桌上那支仿制的乌金箭模型——是昨夜派人悄悄画下的。如此细小,竟能藏于袖中、发间、鞋底,一旦近身,防不胜防。
“她不用射出来。”淑妃冷笑,“只要让人知道她有这个东西,就够了。”
她坐回镜前,挥手让众人退下。
铜镜映出她的脸,依旧端庄秀丽,可眼底已有了裂痕。她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够深,操纵陈氏、扶持赵清婉、布局联姻,步步为营。可这个丫头,才回来多久?查账、逼供、搜密室、炼毒箭,一环扣一环,连她都不敢轻动。
她拿起佛珠捻动,忽然听见“啪”一声,一颗珠子崩断,滚落在地。
她没让人捡。
“等。”她说,“等她下一步。”
只要她动手,就有破绽。
外面风渐大,吹得殿前幡旗乱舞。她望着窗外,眼神阴沉。
萧锦宁走出宫门时,日头已高。她没有乘轿,而是步行一段。街市渐渐热闹起来,百姓见她官服加身,纷纷避让。
她路过一家药铺,进去买了些甘草和茯苓,又顺手抓了把晒干的苍耳子。掌柜笑着送她出门,她点头致谢,转身离去。
没人注意到,她左手袖中滑出一张纸条,被风吹起一角,落入药铺门槛缝隙。
那是她写给白神医的暗记,只有三个字:**毒源现**。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淑妃不会善罢甘休,也不会立刻动手。这种人最擅长隐忍,越是被逼退,越会暗中筹谋。
但她不怕。
她已经有备而来。
回到府中,她先进了书房,将今日所带药包一一打开检查。确认无异样后,才取出笔墨,开始誊抄《百毒经》中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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