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在车轮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马车稳稳停在东宫门前。
萧锦宁掀开帘子,踏进东宫正殿。她脚步未停,直奔内室。齐珩还躺在床上,唇色发青,呼吸微弱。太医们站在一旁,谁也不敢再上前。
她走到床前,伸手探他脉门。指尖刚触到皮肤,便知情况比刚才更糟。毒已入心脉,寻常解药无用。
她闭眼,识海震动,“玲珑墟”开启。
薄田中央,灵泉泛起涟漪。她从空间取出一颗种子,投入土中。灵泉涌出,浇在种子上。灰白藤蔓迅速爬出地面,缠绕成圈。几息之间,一朵赤红小花破土而出,花瓣如血,形状似人。
是还魂草。
她立刻摘下,退出空间。
手中还魂草尚带湿气,她将草放入玉臼,银杵快速碾压。汁液呈暗红色,浓稠如血。她扶起齐珩头颈,掰开他的嘴,把药汁一点点渡进去。
他喉咙动了动,吞下第一口。
她停下动作,盯着他脸。没有反应。
又等了几息,他胸口忽然剧烈起伏,一口黑血吐在被褥上。她立刻按住他手腕,继续把剩下的药汁喂完。
他喘息渐稳,眼皮轻颤。
终于,他睁开眼。
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由涣散转为清晰。他张了张嘴,声音极哑:“若还有下次……你便不必再来了。”
她说:“不会有下次。”
她伸手捂住他嘴唇,掌心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她看着他,语气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进地里:“我会护好你。”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屋外天色微明,晨光从窗缝透进来,照在床沿。她仍坐在床边,手搭在他腕上,继续把脉。脉象虽弱,但已不再断续。
他闭上眼,似乎想睡。
她没动,也没叫人。屋里只有两人呼吸声。
过了片刻,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勾住了她的衣袖一角。
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拉开。
外面传来轻微响动,像是有人在清理地上的污迹。她抬眼看向门口,帘子垂着,没人进来。
她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齐珩脸上。
他眉头皱了一下,似有痛感。她立刻探手去摸他后颈,那里有一处隐秘穴位,是毒气残留的位置。她从药囊取出一枚银针,扎了下去。
他身体轻轻一震,呼吸更深了些。
她拔出针,收进囊中。
这时,他忽然又睁眼,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你一直都在?”
她点头:“我一直都在。”
“我不是非得活着。”他说,“有些事,本就该我承担。”
“可我不想让你死。”她打断他,“我不许。”
他看着她,半晌,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却没力气。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角,动作很轻。然后坐回原位,继续守着。
屋外脚步声渐近,停在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殿下可醒了?”
是东宫总管。
她没应声。
里面安静得像没人。
总管顿了顿,低声说:“陛下派人来问过两次了,说是等殿下醒过来,要召见小姐。”
她依旧没动。
等外面脚步远去,她才开口:“别答应。”
“什么?”
“皇帝召见。”她说,“现在不去。”
“为何?”他声音很轻,但听得出清醒了。
“你还没稳住。”她说,“毒虽压下,但根未清。这时候离你身边,不安全。”
他看着她,许久,说:“你会惹祸。”
“我不怕。”她说,“他们要动你,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他闭上眼,没再说话。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向如此,宁愿自己扛,也不愿连累别人。可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走完最后那段路。
前世他死在深冬,也是这样的早晨。她抱着他,等不到太医,等不到圣旨,也等不到一句公道。这一世她回来了,就是为了改这一局。
她不能输。
屋外天光渐亮,宫道上传来巡更声。她起身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外面雪停了,地上一片白,脚印凌乱,都是昨夜混乱时留下的。
她放下帘子,回头看他。
他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脸色比之前好了些。
她走回去,坐下,手放在他手腕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醒了。这次醒来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对上。
“你累了吗?”他问。
“不累。”
“你总是这样。”他说,“明明撑不住了,还说不累。”
她没否认。
确实快撑不住了。接连动用“玲珑墟”,识海胀痛,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但她不能倒下。
她还有事要做。
她从药囊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三粒药丸。黑色,拇指大小。这是她昨晚配的驱毒丸,专克潜伏在经络里的残毒。
她扶他起来一些,把药递过去:“把这个吃了。”
他看了眼,没接:“新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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