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营帐外吹进来,拂过她的脸颊。萧锦宁站在营地边缘,手还搭在药囊上,指节微微发紧。远处巡更的脚步声渐远,她转身回帐,脚步沉稳。
三天三夜没合眼,她把军饷案的证据亲手交到了齐珩手里。事情告一段落,但她没有松一口气。身体比想象中更累,腰腹隐隐发沉,像是提醒她如今不再是独自一人。
次日清晨,她奉召返京。
马车驶入侯府大门时,天已近午。门房见她下车,连忙低头行礼。她扶着腹部缓缓走回旧居,一路未语。院中安静,只有风吹动檐下铜铃的声音。
刚坐下不久,贴身丫鬟青禾端来一碗温水。
“小姐,这几日您都没好好吃饭。”青禾轻声说,“我让厨房熬了点小米粥。”
萧锦宁点头,接过碗喝了几口。她抬眼看青禾:“最近赵清婉可有动静?”
青禾摇头:“她派人来问过两次您的饮食起居,说是关心姐姐身子。我没多说,只道一切如常。”
萧锦宁放下碗,指尖轻轻敲了下桌面。
前世她生产那日,被灌下催产药,痛到昏死。醒来时孩子没了,人也被送进了冷院。动手的正是一个自称“老资格”的产婆。而幕后之人,是赵清婉。
这一世,她不会重蹈覆辙。
第二日午时,有人叩门。
门外是个五十上下妇人,穿着灰青布裙,头包素巾,手里拎着药箱。她说自己姓吴,是侯爷吩咐派来照看贵体的老稳婆。
萧锦宁坐在堂前,不动声色打量她。这妇人指甲边缘泛青,那是长期接触药渣留下的痕迹。右手腕内侧有一圈烫伤,形状规整,像被铁器反复熨压所致——这是伪造胎动记录时,用来加热银针的手法。
她心里已有数。
“劳烦妈妈走一趟。”她语气温和,“我这胎一直坐得不稳,夜里也睡不好。”
吴婆子笑着上前,先为她诊脉,又让她躺下,手掌慢慢覆上小腹。她的动作很慢,指尖微凉。
“嗯……”她皱眉,“胎位倒是正的,可脉象虚浮,气血不足。怕是临盆时会吃力,万一难产……”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清楚。
萧锦宁闭着眼,忽然启动读心术。
那妇人心中念头立刻浮现:“……五十两定金已收,等她进产房痛得神志不清,我就用细针刺断胞络,再换一副滑胎药汤。看着像难产暴毙,谁也查不出问题。赵小姐说了,事成之后送我出城安家……”
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睁开眼,脸上仍是温顺模样。
“妈妈说得是。”她轻声说,“这胎确实不太安稳,我也一直担心。”
吴婆子点头:“夫人放心,有我在,定会尽心照料。”
萧锦宁缓缓坐起身,理了理衣袖。
“你说你奉侯爷之命而来?”她问。
“是啊。”吴婆子应得干脆,“昨儿晚上林总管亲自交代的,让我今日就来报到。”
萧锦宁垂眸。林总管早被关押,哪还能发号施令。
她不再多言,只轻轻拍了三下手。
门帘掀开,两名粗壮女仆快步进来,一左一右架住吴婆子的手臂。
“你们干什么!”吴婆子挣扎,“我是来诊病的!你们不能这样!”
“你是来杀人的。”萧锦宁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以为换了衣裳,改了名姓,我就认不出你?十年前你在东市接黑活,害死三条命,被太医署除名。你右手小指少了一截,藏在袖子里,可刚才诊脉时露出来了。”
吴婆子脸色骤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正经稳婆,有街坊作保!”
萧锦宁不答,从袖中取出一块布巾,打开后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牌。
“认得这个吗?‘换婴局’的凭证。你当年靠它替人调包嫡庶、处理死胎。现在,你又要来处理活人了。”
吴婆子浑身一抖,嘴唇哆嗦起来。
两名女仆将她拖到西厢房,按在柱子旁。绳索很快捆住她的双手双脚,结打得结实,动弹不得。
萧锦宁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的眼睛。
“赵清婉给了你多少?”
吴婆子咬牙不语。
“你不答也没关系。”萧锦宁直起身,“我有的是时间。子时还没到,我们可以慢慢等。”
她转身走向门口,留下一句话。
“你知道子时是什么时候吗?是一天中最静的时候,也是人最怕的时候。”
屋外天色渐暗,暮云低垂。厨房传来锅铲响动,仆人们开始准备晚膳。府里一切如常,没人知道西厢房里多了个被绑住的妇人。
萧锦宁回到房中,取下药囊放在桌上。她从空间取出一枚毒针簪,插在发间。又将二十只碧血蝎放入袖中暗袋,触感微动,蝎群安静伏着。
青禾进来点灯,见她神色平静,忍不住问:“小姐,那个稳婆……真的有问题?”
“她指甲染了青藤粉,手腕有旧烫伤。”萧锦宁说,“这种人不会真心救人。”
青禾低头:“我这就守在外间,不让任何人靠近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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