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对面那辆深青马车缓缓驶离,车轮碾过石板路,留下两道湿痕。萧锦宁站在原地片刻,抬手按了按腰间药囊,确认毒针簪仍在。她转身朝宫门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皇宫正殿灯火通明。五皇子设宴,庆贺大理寺一案“真相大白”。群臣列席,丝竹声起,酒菜传上。
萧锦宁坐在东侧第三席,指尖轻搭在杯沿。她未动筷,只静静看着主位上的五皇子。那人穿紫红锦袍,腰间玉佩雕工精细,正面刻着祥云纹,看不出异样。
酒过三巡,五皇子起身执壶,亲自斟酒。他走下高台,步履沉稳,笑意温和。
“这一杯,敬萧姑娘。”他将玉杯递来,“今日你在公堂之上从容应对,令人佩服。”
满堂目光齐聚。
萧锦宁起身,低眉敛目:“殿下厚爱,不敢推辞。”她伸手接过酒杯,指尖触到杯壁瞬间,闭眼发动“心镜通”。
一道声音撞入脑海:【淑妃说此杯涂了化功散,只要她喝下,三日内必废】。
她睁眼,唇角微扬。
这毒不致命,却能毁人根基。若她饮下,不出几日便会内力尽失,连太医署的差事都难保。届时众口铄金,谁还会信她是被陷害?
她不动声色,右手一转,将那杯酒缓缓倒入自己空盏中。动作流畅,似礼非礼。
“殿下赐酒,岂敢独享?”她说,“不如合饮一杯,以示同心。”
话音未落,她已抬手取过五皇子案前那盏未曾动过的竹叶青,举杯而笑:“听闻殿下最爱此酒,今日有幸共饮。”
五皇子脸色一僵。
他没料到她会反客为主。更没想到,她竟敢当着满朝文武,把原本要给他敬的酒换回来。
他盯着那杯酒,瞳孔骤缩。
那是他亲手准备的毒杯,只是表面无痕,外人看不出。可现在,这杯酒正端在他面前,由她亲手递来。
他若不接,便是露怯;若接,便可能喝下自己下的毒。
殿中寂静。
有人低头抿茶,有人偷瞄主位,更多人屏息观望。一场庆功宴,气氛忽然紧绷。
五皇子强笑一声:“萧姑娘好雅兴。”
他伸手去接,指尖刚碰杯壁——
萧锦宁手腕一抖,杯中酒液突然腾空而起,划出一道清亮弧线,直泼向他腰间玉佩!
众人惊疑未定,只见那玉佩已被酒水浸湿,原本隐匿的背面文字赫然浮现:一个反写的“渊”字,墨迹微晕,清晰可辨。
五皇子猛地后退一步,一手捂住玉佩,脸色铁青。
全场哗然。
那字不是普通刻痕,而是用药水写就,遇湿显形。寻常擦拭不会触发,偏偏刚才那一泼,恰好沾湿了整面。
萧锦宁放下空杯,神色如常:“失手了,还请殿下勿怪。”
她语气诚恳,仿佛真是一场意外。
可谁都看得出,这不是失手。
是算准了时机,是步步为营。
五皇子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住玉佩边缘。他想撕下,又怕动作太大引人注目;想藏回衣带,却发现已有几位大臣盯住了他腰间。
“这‘渊’字……”一人低声开口,“怎生写在这玉佩上?”
“像是暗记。”另一人接话,“莫非与北地有关?”
“嘘——慎言!”
议论声四起。
萧锦宁已退回席位,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温刚好,不烫不凉。
她垂眸时,袖中指尖掠过发间毒针簪,确认其仍在原处。
五皇子回到主位,强撑笑容继续宴饮,但再无人提起“庆功”二字。乐声照旧,却少了先前热络,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齐珩坐在上首,一直未动。
他手持鎏金骨扇,半掩唇角,目光落在萧锦宁身上片刻,又移向五皇子腰间那块尚未干透的玉佩。
他指节轻轻扣了扣案沿,眼神沉静。
他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巧合。
那杯酒腾空飞出的轨迹太准,角度太巧,绝非偶然洒落。而那个“渊”字,他也见过一次——半年前边关密报送入东宫,提及某贵族私通外族,所用信物正是刻有反文“渊”的玉符。
如今这块玉佩出现在五皇子身上,且需遇湿才显字,说明其主人极尽遮掩之能事。
他不动声色合上折扇,抬眼扫过全场。
群臣或低头饮酒,或交头接耳,皆有所思。风向已在不知不觉间变了。
萧锦宁依旧安静坐着,夹了一筷子青笋送入口中。味道清淡,火候正好。
她知道,今晚的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五皇子不会善罢甘休,而那个写下“渊”字的人,也不会就此收手。
但她也不打算停。
从大理寺出来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对方一定会再动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明目张胆。
她放下筷子,端起茶盏再饮一口。
这次,茶里多了一丝苦意。
她没有皱眉,慢慢咽下。
五皇子忽然开口:“今日诸位尽兴,本王还有要务在身,先行告退。”
他说完起身,未等众人回应,转身离席。背影略显仓促。
群臣面面相觑,陆续起身告辞。
萧锦宁没有急着走。她等到大半人散去,才缓缓起身整理衣袖。
齐珩这时走了过来。
“刚才那一手,很准。”他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沙哑。
萧锦宁抬头看他一眼:“殿下说的是哪一手?”
“酒泼玉佩。”他说,“你早知道那字遇湿会显?”
她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不该一直藏着。”
齐珩看着她,片刻后点头:“的确。”
他顿了顿,又道:“下次若再有这样的局,不必一个人扛。”
她没回答。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已过。
殿内灯火渐稀,只剩几盏宫灯摇曳。地上影子拉长,交错如网。
萧锦宁迈步走向门口,裙角拂过青砖。
齐珩跟在她身后半步距离,两人并行于廊下。
风吹起檐角铃铛,发出轻响。
她忽然停下脚步。
前方拐角处,一名小太监蹲在地上擦拭地板,手中布巾沾着暗色水渍。
那不是茶水。
是酒。
正是刚才宴席上泼出去的那一杯。
她眯了眯眼。
那小太监察觉有人靠近,慌忙站起,低头退到一旁。
萧锦宁走过时,余光扫过他袖口——有一道细长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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