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滑,瓦片落地碎裂。
萧锦宁没有停步,抬脚跨过残片,走入大理寺大门。门内青砖铺地,两侧立着差役,目光齐刷刷扫来。她神色未变,径直走到堂前站定。
主审官坐在案后,翻了翻卷宗,抬头道:“萧氏女,赵小姐控你私通侍卫,藏匿禁药,可有话说?”
赵清婉立刻上前一步,举起手中那件撕碎的青色外袍,声音发颤:“这是我昨夜在她别院后墙捡到的!衣裳都破成这样,还能是什么清白事?她若没做,为何不敢让我搜院?”
旁听席上有人低声议论。
萧锦宁垂眼,指尖微动,心神悄然探出。瞬间,一道念头撞入耳中:【只要她说一个不字,我就哭出来……明日她一病倒,谁还会信她?】
她收回读心术,嘴角轻轻一扬。
主审官挥手,一名差役端上一只酒杯,杯中液体澄黄清透。“此酒从你药房暗格搜出,验得含断魂草,属违禁之物。现令你当众饮下,以证真假。”
满堂寂静。
赵清婉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萧锦宁抬手接过酒杯,指尖抚过杯沿。她闻到了极淡的草腥味——是金盏草,不是断魂草。这种草本身无毒,但与特定香料混合后,会引发高热、抽搐,三日内发作,状似暴毙。
她抬眼看向赵清婉鬓边那支金步摇,鼻尖微动。香粉里带着一丝苦辛气,是宫中贵妇常用的赤霞粉,含朱砂。
金盏草遇朱砂,生毒。
若她真喝了这酒,不出两日便会突发恶症。届时百口莫辩,人人都会说是她心虚服毒,自取其祸。
她忽然笑了。
“既是毒酒,不如我先尝一口?”说着,仰头将整杯饮尽。
堂上哗然。
赵清婉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半步。
萧锦宁放下空杯,缓步向前,忽然抬手,将杯中最后几滴残液朝赵清婉脸上泼去!
酒水溅上金步摇,金属表面瞬间泛黑,如墨汁浸染,迅速蔓延至簪身。
赵清婉惊叫一声,抬手去摸首饰,指尖触到那片漆黑,猛地缩回。
“你……你做什么?”
萧锦宁冷冷看着她:“你说此酒能夺人性命,那我问你,它沾到你的头饰,为何立刻变色?若真有毒,此刻你早已七窍流血,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她转向主审官,声音清晰:“诸位请看,这酒本身无毒,真正致命的是她头上所抹香粉。两者相遇,才成剧毒。她明知这一点,却仍逼我饮下——若我今日倒下,是病是毒,谁能分清?”
堂上无人应声。
她继续道:“她想让我活着喝下,再死于无形。等我倒下,她便说我是畏罪服毒。是不是这样?”
赵清婉脸色发白,嘴唇抖动:“你胡说!我没有……这酒明明是你藏的——”
“那你告诉我,”萧锦宁打断她,“既然你在别院外捡到男子衣衫,可见到人?可有人证?你说我藏禁药,可有搜出实物?还是说,你带人闯院不成,就编出这些话来污我名声?”
赵清婉语塞。
主审官皱眉:“此事确有疑点。单凭一件破衣,不足定罪。”
“还有。”萧锦宁从袖中抽出一张纸,展开摊在案上,“这是昨日奉你之命前来构陷我的衙役亲笔所写供词。上面清楚写着——五皇子许金千两,令他们诬告我两项罪名,事成之后当场兑付。”
堂上一阵骚动。
主审官接过供词细看,脸色渐沉。
她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锭,放在供词旁。“这金锭是从其中一名衙役身上搜出的定金。请诸位看看上面刻字。”
众人伸颈望去。
“内府监造”四个小字清晰可见。
主审官手指一顿。
这是皇室工坊专供亲王以下贵族使用的赏赐金,民间不得私铸,更不准流入构陷官司之中。
“金出自宫闱,计出于亲王。”萧锦宁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是谁给你的胆子,拿皇家之物,行此下作之事?”
赵清婉终于慌了。
“不是我……不是我要这么做的!”她转身对着主审官急喊,“是他们让我来的!是五皇子府的人找上门,说只要我能扳倒她,就能保住我在侯府的地位!我只是……只是照他们说的做!”
“所以,”萧锦宁逼近一步,“酒是你准备的,人是你带来的,话是你当众说的。现在出了事,你就把责任推给一个不在场的人?”
赵清婉踉跄后退,脚下打滑,跌坐在地。
“我没有想害你……我只是不想被赶出去……”她喃喃着,手指抠着地面,“我才是侯府小姐,我才是真的……”
“你不是。”萧锦宁看着她,“你连自己做的事都不敢认。”
堂上一片死寂。
主审官合上卷宗,沉声道:“私通一事,无证无据,不予采信。所谓毒酒,实为构陷工具,且已当庭验证无毒。此案存疑,暂不立案。”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这供词与金锭……事关皇子,需上报朝廷重臣议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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