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躬身道:“臣在清河试过三年,这三策叠加,粮耗从每年十五万石降到了九万石,减了四成。”他从柜里搬出三年的粮耗账册,每本都贴着“公示照片”,照片里村民围着清单指指点点,旁边还有仓吏签字画押的“整改书”,“您看,这是清河的实证,不是空谈。”
周延一张张翻着照片,忽然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里有个穿粗布衫的老汉正用手指着清单上的数字,旁边的仓吏满脸通红。“这老汉是谁?”
“是清河的老农,叫王二柱,”林砚笑了,“他种了一辈子地,比谁都清楚一斗粮有多重,去年就是他发现账上的‘运输损耗’比实际多了两成,揪着驿卒去县衙说理,最后追回了八百石粮。”
周延合上账册,站起身踱了两步,忽然回头:“这三策,你想先从哪省推?”
“陕西、甘肃,”林砚毫不犹豫,“这两省粮耗最高,又挨着边关,省下的粮食能直接运去军仓,一举两得。”
周延点了点头,提笔在林砚的三策上批了“准奏”,又添了句“着工部、吏部协同办理,林砚总领其事”。他把批文递给林砚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这‘标准斗’,得刻上句狠话——比如‘私改者斩’,不然总有人敢铤而走险。”
林砚接过批文,指尖微微发颤——纸上的墨迹未干,却像一块沉甸甸的令牌,压得他既紧张又振奋。窗外的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新策鼓掌,他忽然想起临行前娘塞的炒花生,当时只觉得寻常,此刻却品出了几分深意:粒粒饱满的花生,不正是靠晾晒、通风、防鼠这些细活才得以保存吗?粮食如此,治国理财,大抵也是一个道理。
值房外传来小吏们的喧哗,林砚把批文小心折好,塞进怀里,转身去收拾那二十个旧斗——这些即将被熔掉的废铜烂铁,很快会变成崭新的标准斗,沿着运河送往各省,而他画的粮仓图纸,也将在西北的黄土地上生根发芽。
“林郎中,陕西的仓吏求见,说想看看新仓图纸。”小吏在门口禀报。
林砚深吸一口气,将图纸卷好:“让他们进来吧,正好说说‘半月翻粮’的门道。”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他案头的粮耗总册上,“九十万石”那行朱砂字,仿佛已经淡了些。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要让这二十七万石粮耗真正省下来,得像翻粮一样,一点一点,耐心翻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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