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朝廷那封极尽奚落羞辱的国书,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被快马送入草原深处,最终呈送到了黑狼部落新任单于兀术的金帐之中。
据说,当那位通晓汉文的部落萨满,战战兢兢地将国书内容翻译出来时,整个金帐内的气温骤然降到了冰点。
“自去尊号……潜心修习十年……记名弟子……洒扫庭院……”
萨满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溪流般淌下,浸湿了华丽的狼皮地毯。
金帐中央,铺着完整白熊皮的宝座上,年轻的新单于兀术,原本因为快速整合部落而意气风发的脸庞,瞬间扭曲得如同恶鬼!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握着金杯的手指因极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哗啦——!”
一声刺耳的脆响,纯金的酒杯被他狠狠砸在地上,醇香的马奶酒溅得到处都是。
“啊——!!!”
紧接着,是一声狂暴到极致的怒吼!兀术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沉重的矮几,上面的烤羊腿、奶疙瘩滚落一地。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孤狼,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在金帐内来回暴走。
“沈星落!陆景渊!安敢如此辱我!安敢如此!!!”
奇耻大辱!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他原本的计划,提出那看似荒唐的和亲,一来是试探大渊新帝后的底线和胆气,二来若是对方畏惧边患稍有犹豫,他便能大肆宣扬,打击大渊军心民心,甚至真的有机会将那传说中智慧近妖、颇有“天命”传闻的皇后弄到手,无论是作为玩物还是作为智囊,都将极大提升他的威望。最不济,被拒绝也能找到再次兴兵的借口。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非但拒绝,还用如此诛心的方式,将他、将他整个黑狼部落的尊严,踩进了泥沼里反复践踏!
收他为记名弟子?让他去洒扫庭院?
这已不是两国交锋,这简直是将他当成了可以随意戏耍嘲弄的奴仆!
帐内所有的部落首领、将领、萨满,全都吓得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从未见过汗王如此暴怒失态。
“好!好一个大渊!好一个皇后!”兀术猛地停下脚步,赤红的眼睛扫过帐内众人,声音因愤怒而嘶哑狰狞,“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那女人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本汗心狠手辣!”
他猛地抽出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寒光一闪,狠狠劈在一旁的立柱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传本汗命令!”他声如雷霆,带着无尽的杀意,“集结所有部落的勇士!凡能骑马拉弓者,皆随本汗出征!”
“本汗要亲率铁骑,踏破大渊边关!要用陆景渊的人头来做酒器!要亲手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沈星落抢回来,让她跪在本汗的脚下,为今日之辱,忏悔求饶!”
他喘着粗气,目光扫过一众将领,声音充满了疯狂与怨毒:“告诉所有勇士!我们此次南下,不仅要抢夺粮食女人,更要为草原的尊严雪耻!大渊皇帝抢走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天命之女’!我们要去把她夺回来!让长生天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夺回天命之女!雪耻!雪耻!”帐内的部落首领们也被这疯狂的怒火和极具煽动性的口号点燃,纷纷拔出弯刀,疯狂地嚎叫起来。
草原的战争机器,因单于个人的羞愤和野心,再次疯狂地运转起来。无数部落被强行征调,一队队骑兵如同汇入洪流的溪水,向着黑狼部落的王庭聚集。马蹄声再次撼动草原,战争的阴云以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凝聚在大渊北疆的天空。
……
大渊,北疆,镇北关。
关隘之上,“陆”字帅旗和“赵”字将旗迎风猎猎作响。新任的骁骑营中郎将赵铁鹰,按着刀柄,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屹立在垛口之后。他面容粗犷,皮肤黝黑,一道新鲜的疤痕从眉骨划过,更添几分悍勇。作为此次被破格提拔、派驻边关的寒门将领之一,他深知肩头重任,也憋着一股要证明寒门子弟不输世家子的劲头。
远处的草原地平线上,烟尘弥漫,仿佛有巨大的沙暴正在酝酿。但久经沙场的老兵都知道,那不是沙暴,那是大军行进时扬起的尘土!规模远超以往的任何一次寇边!
“将军,看这尘土,来的蛮子恐怕不下五万骑!”副将声音凝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赵铁鹰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那片不断逼近的烟尘,冷哼一声:“来得正好!老子正愁新练的阵型没地方开刃呢!”
他猛地转身,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关墙上响起:“全军听令!弩手上弦!礌石滚火准备!弓手检查箭囊!没有老子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一支箭出去!让蛮子再近点!让他们尝尝咱们新家伙的厉害!”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关墙之上,士兵们虽然紧张,但动作却有条不紊。尤其是其中不少同样新提拔起来的寒门底层军官,更是目光灼灼,充满了战意。他们和赵铁鹰一样,渴望用军功来证明自己,回报陛下的破格提拔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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