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再是温和的滋养，而是化作了一种更加霸道、更加古老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在他的经脉与识海中咆哮，与那入侵的“巫煊”意志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与吞噬！
他的意识在清醒与疯狂的边缘徘徊，时而看到长江水底无数封印节点如同星辰般亮起的宏大网络，时而看到“巫煊”那扭曲本体的疯狂咆哮，时而又看到历代守契人面对恐怖时那坚毅却疲惫的眼神……
外界，那冲天的血光开始变得不稳定，忽明忽暗。
那名河伯会头领身体的异化过程也停滞下来，脸上露出了痛苦与迷茫交织的神色。
坑洞中的搏动声变得杂乱无章。
林初雪紧紧守护在一旁，脸色惨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陈九河体内正在进行的凶险拉锯战，那两股庞大而古老的力量每一次碰撞，都让她心惊肉跳。
突然，陈九河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左眼依旧是幽蓝的阴瞳，而右眼，却短暂地化作了一片混沌的、充满了暴戾与饥渴的暗红！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握着“断水”短刃的手臂猛地向前一刺！
这一刺，并非刺向任何实体，而是刺向了那血光与降临意志的核心！
“断水”短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吞噬之力，不再是细水长流，而是如同鲸吞！
那弥漫的血光、那降临的意志，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疯狂地向着短刃，向着陈九河涌去！
“不——！”那扭曲的意志发出了惊恐的尖啸。
血光迅速黯淡、收缩。坑洞的搏动声戛然而止。
那名河伯会头领身体一软，异化特征快速消退，眼中恢复了片刻清明，随即被无尽的恐惧淹没，彻底失去了生机。
几秒钟后，最后一丝血光也被“断水”短刃吞噬殆尽。水底恢复了之前的晦暗，只有那根主石柱上，新刻的黑色符文如同被烧灼过一般，变得焦黑而黯淡，失去了所有活性。
陈九河拄着“断水”短刃，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瞬间浸透了衣衫。
他右眼的暗红已经褪去，恢复了正常，但眼神中却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暴戾与疲惫。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掏空，又像是被塞入了某种沉重而危险的东西。
臂上的烙印平静了下来，却仿佛变得更加深邃，与“断水”刃柄处那暗金刻痕的联系也变得更加紧密。
他抬起头，看向林初雪，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暂时……解决了。”
林初雪看着他，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只有更深的忧虑。她清楚地知道，陈九河刚才吞噬掉的，绝非寻常邪能，而是一缕“巫煊”的意志碎片。
这力量如同跗骨之蛆，潜伏在他体内，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而经此一役，她也隐约感觉到，陈九河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源自古老契约的守契人之力，似乎在对抗更极致邪恶的过程中，被逼出了某种更加原始、更加不容于现世的面目。
长江的黑暗，正在一步步侵蚀着守护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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