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被称为“寂核”的碎片,携带着“葬”之权柄的冰冷意志,无视了陈九河眉心三色种子最后的、徒劳的抵抗,如同水滴融入海绵般,悄无声息地触碰到了那点微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撕心裂肺的痛楚。
只有一种绝对的、概念层面的……覆盖与渗透。
陈九河残存的意识,在碎片触及的瞬间,便被拖入了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境”。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无尽的、不断生灭的“终结”景象。
星辰在坍缩成虚无的原点,宇宙在热寂中失去最后一丝活力,文明在辉煌顶点化作尘埃,生命在诞生的瞬间便走向注定的消亡……一切存在的、曾经存在的、可能存在的,其最终极的归宿,都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眼前”。
这不是幻象,而是“葬”之权柄所记录的、贯穿过去未来的“真理”碎片。
他的意识在这无尽的终结之景中沉浮,渺小得连尘埃都不如。那新生的、脆弱的三色本源,在这庞杂到足以让任何神明疯癫的信息洪流冲刷下,如同暴风雨中的沙堡,迅速瓦解、消散。
属于“陈九河”的认知、记忆、情感……一切构成“自我”的东西,都在被无情地抹除、同化。他正在成为这“寂核”的一部分,成为这永恒葬歌中的一个冰冷音符。
然而,就在他最后一点自我意识即将彻底湮灭,完全融入那混沌色碎片的刹那——
那枚原本即将被同化的三色种子,其核心处,那一点属于林初雪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暖白光芒,以及与之缠绕的解契篇淡金符文,突然爆发出了一种迥异于“葬”之意志的……“逆”!
这不是对抗,而是一种……转化与承载。
暖白的光芒,代表着林初雪活尸脉中蕴含的、对生命最本能的眷恋与守护,是“生”的执念。淡金的符文,是“解契篇”试图打破宿命、挣脱枷锁的“变数”之力。
这两者,在陈九河自身陈家血脉(作为“守棺人”与“容器”的复杂因果)的调和下,于“葬”之权柄的绝对压力下,竟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共鸣与蜕变!
它们没有试图去否定“终结”的真理,而是如同最柔韧的蒲草,在洪流中弯曲、适应,并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的速度,吸收、解析着“寂核”碎片中蕴含的、关于“终结”的法则碎片!
不是被同化,而是……学习?容纳?甚至是以一种微弱的方式,试图去“理解”和“承载”这葬之权柄?
这是一个疯狂而不可思议的过程。就如同一点微火,试图去理解并容纳整片海洋。
陈九河那即将消散的意识,在这突如其来的“锚点”作用下,奇迹般地稳固了一丝。他不再是被动地承受湮灭,而是在那暖白与淡金光晕的庇护下,以一种近乎“旁观”的视角,艰难地“阅读”着那无尽终结景象中的信息。
他“看”到了更加具体、却也更加惊悚的画面:
他看到远古时期,一场无法形容的战争,交战双方并非人类,而是某种更宏大的存在,它们的血液化作江河,尸骸化作山峦。
而败者一方的核心权柄——“葬”,被胜利者剥离、击碎,其大部分被封印于这长江之底,筑成陵阙,而那“寂核”碎片,便是权柄核心的微小一部分……
他看到“九婴”并非天生凶神,它们曾是某种更古老存在的“仆从”或“造物”,负责看守这处葬神陵阙,防止权柄外泄或被窃取……
他看到陈家先祖的身影,模糊地出现在历史的片段中,他们似乎并非单纯的“守棺人”,而是在某个更早的时期,与这陵阙、与那场战争,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关联……
他甚至看到了……一口棺椁的虚影,与眼前这口青铜棺椁极其相似,悬浮于九天之上,棺盖开启,内部并非宇宙漩涡,而是一片……吞噬一切的混沌……
这些信息破碎而庞杂,夹杂着无尽的怨念、战争的残酷、以及权柄本身的冰冷法则,疯狂冲击着他的认知。
但与此同时,那三色种子核心的暖白与淡金,也在不断吸收、转化着这些信息中蕴含的法则碎片,并将其以一种极其艰难的方式,烙印在陈九河新生的、几乎溃散的本源之上。
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如同将烧红的烙铁,强行刻印在灵魂的最深处。
陈九河的身体悬浮在青铜棺椁前,依旧残破,气息微弱。
但从他眉心开始,一些极其细微的、与那“寂核”碎片同源的混沌色纹路,开始如同活物般,沿着他皮肤的裂纹,向着全身缓慢蔓延。
这些纹路所过之处,焦黑的伤痕并未愈合,反而呈现出一种更加深沉的、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被“葬送”后的死寂质感。
他紧闭的双眼眼皮之下,眼球在剧烈颤动,瞳孔的色泽似乎在幽蓝与混沌之间疯狂切换。
那青铜棺椁上方的光影虚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它那无面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惊讶”的波动。
“逆命之种…竟能…承载寂核…”
“变数…已生…”
“归墟之局…或将…改写…”
它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缓缓消散,连同那光影构成的虚影,也重新融入了棺椁上方的宇宙漩涡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陵阙内部,重归死寂。
只有陈九河悬浮在那里,身体表面缓慢蔓延着混沌色的纹路,眉心处,那三色种子已几乎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极其微小的、不断旋转的混沌色漩涡,与青铜棺椁内的那个巨大漩涡,隐隐呼应。
他正在生与死的界限上,进行着一场豪赌。以自身残存的一切为赌注,去容纳一丝“葬”之权柄的碎片。
成功,或许能获得窥探真相、扭转命运的一线可能。
失败,则万劫不复,成为这葬神陵阙中,一块拥有着短暂记忆的、新的“神骸砖石”。
而在他意识深处,那无尽终结景象的洪流中,一点由暖白执念与淡金变数守护的微光,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座灯塔,顽强地闪烁着,指引着那几乎被同化的意识,在葬送与新生之间,寻找着那渺茫的平衡。
棺椁依旧,寂核无声。
命运的丝线,在这一刻,绷紧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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