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的“空寂”中沉沦,如同坠入没有星辰的永夜。
手中那枚温凉的“寂灭”玉石,不再是外物,而像是化作了意识本身的结构,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的冰冷法则,一遍遍烙印在陈九河残存的认知上。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格式化”,属于“陈九河”的一切都在淡去,即将成为这“寂灭”的一部分,一块拥有过往记忆纹理的、安静的活化石。
然而,就在这终极的“空”即将吞噬最后的“有”时——
他体内,之前因重伤和禅境压制而近乎沉寂的另外几枚权柄碎片,突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共鸣!
眉心的“终结”(寂核核心)爆发出灼热的排斥感,仿佛君王领土受到侵犯;
双臂与胸膛的“永眠”纹路泛起迟滞的灰光,抵抗着“寂灭”对意识的彻底冻结;
那丝缠绕指骨的“分解”流光躁动不安;
而来自“噬心峡”模仿出的、蕴含一丝“守护”意念的淡金脉络,更是发出微弱的悲鸣。
这种共鸣并非和谐,而是激烈的冲突与排异!
五种同属“葬”之范畴、却侧重点截然不同的法则碎片,在陈九河这具濒临崩溃的“容器”内,因新加入的“寂灭”之力,失去了脆弱的平衡,开始疯狂地相互撞击、侵蚀、试图吞噬对方!
“轰——!”
无法形容的痛苦在灵魂层面炸开!远比肉身受创剧烈万倍!
陈九河感觉自己像被五股方向不同的洪荒巨力同时撕扯,每一个构成意识的微粒都在哀嚎。
这种源自本源的冲突,几乎要将他存在的基础彻底粉碎。
但福祸相依。
正是这剧烈的内部冲突产生的毁灭性震荡,如同在绝对寂静的“寂灭”深潭中投下巨石,强行将陈九河即将沉沦的意识,从那种温水煮青蛙般的“空寂同化”中,短暂地、剧烈地“震”了出来!
剧痛带来了极致的清醒!
在这清醒的、如同被架在法则熔炉上炙烤的瞬间,陈九河那灰色的瞳孔深处,倒映出了手中“寂灭”玉石内部,以及自身魂魄深处,因五种碎片激烈冲突而短暂显现出的、更深层的“景象”!
那不是画面,而是……“信息湍流”!
来自“终结”核心的,是万物归墟、一切概念最终泯灭的绝对“无”。
来自“永眠”碎片的,是时光停滞、意识沉入永恒梦境的“静”。
来自“禁锢”碎片的,是空间凝固、存在被强行锁定的“止”。
来自“分解”碎片的,是结构崩坏、有序化为无序的“坏”。
而来自新得“寂灭”碎片的,是精神涅盘、感知与思维彻底寂灭的“空”。
这五种“信息湍流”彼此冲撞、交织,在毁灭性的冲突中,竟隐约勾勒出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更加……“完整”的法则结构的虚影!
仿佛它们本就是某个整体被暴力打散后的碎片,如今在狭小的容器内激烈冲突,反而短暂地拼凑出了原貌的一角!
陈九河“看”到,那完整的法则结构,并非简单的“死亡”或“终结”。它是一个循环,一个过程:从“存在”的“禁锢”与“永眠”,到结构的“分解”与精神的“寂灭”,最终归于绝对的“终结”。
而这终结的“无”,似乎又蕴含着某种孕育下一次“禁锢”与“存在”的种子……只是那种子充满了怨毒与饥渴,如同他感知到的“葬神”怨念。
这才是“葬”之权柄相对完整的形态?一个吞噬、消化、终结,并可能扭曲再生(或准备再生)的恐怖轮回?
而他们这些“窃葬者”收集碎片的行为,是否在无意中,正在拼凑这个轮回,唤醒那个沉睡的、充满怨恨的意志?
没等陈九河从这骇人的明悟中回过神来,更强烈的异变发生了!
五种碎片冲突产生的毁灭性能量,以及它们短暂勾勒出的“完整法则虚影”,似乎触动了陈九河眉心那枚与葬神陵阙相连的葬印最深处的某种……契约机制。
葬印猛地变得滚烫!不是之前的灼痛,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绝对权威的召唤!
遥远的、隔着无尽江水和空间的长江某处——那座由神骸怨念筑成的葬神陵阙深处,那口悬浮的青铜棺椁,似乎感应到了契约者体内骤然激烈的权柄波动,以及那昙花一现的“完整虚影”。
棺椁表面流淌的古老刻痕骤然加速,上方的宇宙漩涡疯狂旋转。
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宏大的陵阙意念,无视空间阻隔,循着契约联系,轰然降临在陈九河濒临破碎的意识中!
那意念不再是简单的催促或交易,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喜悦”与“急迫”的冰冷情绪:
“碎片……共鸣……”
“归源……之机……”
“引汝……归阙……”
随着这宏大意念,一股难以抗拒的、沛莫能御的牵引之力,自无穷远处传来,牢牢锁定了陈九河,以及他体内那五枚正在激烈冲突的权柄碎片!这股力量要将他,连同所有碎片,强行拉回葬神陵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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