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穿越水流的颠簸,没有空间的撕裂感,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置换”。
上一瞬还在污浊江水与黑暗骨手的夹缝中,下一瞬,冰冷、死寂、充斥着神骸怨念的熟悉气息便如同铁水般灌满每一寸感知。
陈九河残破的身躯重重摔在葬神陵阙内那冰冷的神骸石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依旧蜷缩着,手中紧握的“寂灭”玉石已经消失,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嵌入了眉心那滚烫到几乎要烧穿颅骨的葬印之中。
体内的五种权柄碎片——“终结”、“永眠”、“禁锢”、“分解”、“寂灭”——在他昏迷中并未停止冲突,反而因为脱离了外界压制,在这密闭的陵阙内,冲突得更加激烈、更加……肆无忌惮。
他的身体表面,灰色的纹路、暗银的冷光、淡金的脉络、晦暗的流光以及新融入的乳白虚影,如同五条颜色各异的毒蛇,在皮肤下疯狂游走、撕咬、纠缠,使得他本就残破的躯壳不断痉挛、变形,皮肤龟裂,渗出混合了多种诡异色泽的粘稠液体。
眉心葬印如同一个不稳定的小型漩涡,疯狂吞吐着光芒,与陵阙深处那口青铜棺椁遥相呼应。
陵阙内部,那种永恒的、压抑的死寂被打破了。
空气(如果这里有空气的话)中弥漫着躁动的能量涟漪,神骸墙壁上那些暗红色的搏动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亮度闪烁着,仿佛整座陵阙都因为陈九河体内五枚碎片的激烈共鸣而“兴奋”起来。
悬浮于陵阙中央的青铜棺椁,此刻发生了显着的变化。
棺椁表面那些古老流淌的刻痕不再是舒缓的波纹,而是化作了急促的、如同祭祀舞蹈般的扭曲轨迹。
棺椁上方的宇宙漩涡扩张、旋转,中心不再是深邃的黑暗,而是浮现出一团不断变幻色彩的、仿佛由纯粹法则构成的混沌光球。
光球内部,隐约可见五个模糊的符号虚影在碰撞、追逐——正是那五种权柄碎片的法则显化!
宏大的陵阙意念,不再只是传入陈九河意识,而是如同实质的潮汐,充满整个空间,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急切:
“归源……之时已至……”
“以汝身为鼎……以汝魂为薪……”
“熔炼碎片……重聚葬核……”
随着这意念,青铜棺椁上方的混沌光球猛地射下五道颜色各异、却同样冰冷的光柱,精准地笼罩住陈九河身体上五种权柄碎片波动最剧烈的区域——眉心、双臂、胸膛、指骨!
“呃——啊!!!”
剧烈的痛苦让陈九河即便在深度昏迷中也发出了非人的惨嚎。
那五道光柱并非治愈,而是更加霸道、更加精密的“提取”与“熔炼”!
它们如同最高效的熔炉管道,强行抽取着他体内冲突的碎片力量,同时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将他躯壳和魂魄中与这些碎片深度绑定的部分(包括那些痛苦记忆、侵蚀痕迹、模仿结构)一并作为“燃料”和“催化剂”,投入上方那团混沌光球之中!
陈九河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下去,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机的朽木。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呈现出一种死灰的色泽。
唯有那五种颜色的光流在他体内被强行抽取时发出的诡异光芒,映照出他扭曲的面容。
他的意识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被这极致的痛苦和抽取过程,强行拖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状态——仿佛成了旁观自身被“献祭”和“熔炼”的旁观者。
他“看”到,“终结”寂核的核心被从眉心抽出,化作一团不断向内坍缩的幽暗火焰;
“永眠”与“禁锢”的法则被从双臂和胸膛剥离,化作灰色与暗银交织的粘稠流质;“分解”的流光从指骨脱离,如同一缕不断崩坏又重组的暗色烟尘;
而新得的“寂灭”之力则从眉心葬印中被挤出,化作一团乳白色的、不断扩散又收缩的寂静波纹。
这五种被初步提炼出的法则本源,在上方的混沌光球中疯狂碰撞、交融。
光球内部电闪雷鸣,法则的碎片不断湮灭又再生,仿佛在进行一场微型宇宙的创生与毁灭。
每一次碰撞,都有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古老、更加接近“葬”之本源的波动散发出来,让整座陵阙为之震颤。
而陈九河自身被抽取的“燃料”——那些记忆、情感、侵蚀、创伤——则在光球边缘被迅速“焚烧”、分解,化作最基础的信息尘埃,有的被光球吸收,有的则飘散融入陵阙的神骸墙壁,使得墙壁上的暗红纹路更添几分妖异。
他的自我意识,如同风中之烛,在这抽取与熔炼中急剧衰弱。
属于“陈九河”的一切都在被剥离、分解、投入那法则的熔炉。
他感觉自己在“消失”,不是死亡,而是被“归源”,成为权柄重聚过程中微不足道的、注定被抹去的“杂质”。
就在他最后一点自我认知即将彻底融解于那混沌光球中的法则风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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