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了。
马术是社交场上不可或缺的技能,更是豪门子弟常见的爱好。
而越剧……这更像是一种过于具象、甚至带着些陈旧气息的“个人喜好”。
负责传达的奶奶身边的贴身老佣,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语气平淡:“老夫人吩咐的。说是女孩子家,学些婉转的戏文,练练身段和腔调,更能磨磨性子,也更……雅致些。”
林骄阳垂下眼帘,轻声道:“是,我知道了。”
她心中却疑虑丛生。
这突如其来的更改,不是“磨性子”或“雅致”那么简单。
说得越文绉绉,里面算计越深。
贺家做的每一件事,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算计。
后来她才隐约从下人的闲聊中得知,与贺家多有往来那位,地位显赫的傅家老夫人。
她是个出了名的越剧票友,极其痴迷。
她与贺奶奶相仿,两人表面上维持着和睦。
实则暗地里较劲了半辈子,从比家世、比儿子一直到比孙子。
如今,这突然改变的课程……
打不过就加入?
贺知砚的出色,一直是贺奶奶稳压老对头一头的王牌。
何必要先低头?
林骄阳坐在空旷的戏曲练习室里,听着老师播放的婉转唱段,心里一片清明。
她代入到奶奶的角色,试图理解她落下一步步棋的用意。
贺奶奶想将她打磨成一件能投傅老夫人所好的、别致的“礼物”。
是为了某个未来的合作?
还是仅仅为了在与老对头的暗战中,多一个微不足道却可能奇兵制胜的筹码?
她想不明白,知道的情况太少了。
她只知道自己连学习的内容,都无法自主。
她的喜好、她的时间,乃至她未来可能展现出的某种“魅力”,都早已被规划好用途。
空气里弥漫着越剧里婉转优美的唱段,水袖扬起又落下。
林骄阳跟着老师笨拙地学着手势,眼神却逐渐沉静下来。
她在这婉转的唱腔里,清晰地听到了命运丝线被拨动的微响。
她觉得自己背后是一大片蜘蛛网。
一根蛛丝连向傅家。
连向那位陌生的傅老夫人、傅斯年——这应该是想联姻的对象。
如果理想的情况下,她这枚棋子用得好,那么与贺家并驾齐驱的傅家可以成为好盟友。
学的不仅是越剧,更是豪门深处,无声的较量与精准投喂。
她想起“扬州瘦马”,泪水从眼角滑落。
身不由己的痛苦,连呼吸都不能自由。
奶奶埋下的这根弦,无声无息,却已悄然绷紧。
贺家在海外的产业,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扩张。
原本稳居本市前五的贺氏集团,在短短两年内,资产翻倍,版图急剧膨胀,以碾压之势登顶首富之位,势头之猛令人瞠目结舌。
这一切的背后,只源于一个人的名字——贺知砚。
他的手段凌厉精准,眼光毒辣超前,决策果决甚至堪称冷酷。
每一次并购,每一次扩张,都像经过精密计算的战役,无一失手。
庞大的商业机器在他手中运转得如同瑞士钟表般精确,却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与创造力。
这就是贺知砚的恐怖实力。
他不是在经营企业,更像是在缔造一个只属于他的、绝对服从的商业帝国。
贺家老宅内,往日那些微妙的心思、暗地的较量,几乎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在空气里的、无声的忌惮。
下人们行走更加悄无声息,那些旁系的叔伯辈前来拜访时,语气中的讨好与谨慎几乎溢于言表。
曾经还有几个自持辈分或手握些许旧权的族老,试图在他面前倚老卖老,或者在他推行新政时暗中使绊子、蹦跶几下。
结果无一例外。
贺知砚甚至没有亲自出面争吵。
只是用最纯粹的商业手段和最无可指摘的程序规则,精准地抓住了他们或大或小的把柄。
挪用公款、以权谋私、重大决策失误……
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们连同其党羽彻底清洗、驱逐出了权力核心,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过程快、准、狠,甚至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完全不顾及任何家族情面。
林骄阳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这些日子,贺家时不时就会上演的戏码。
高声威胁,低声求饶。
被安保拉走,或者自己失落离开。
世间百态,高位掉落,短短一瞬间,全没了。
她看着那些曾经在她面前高高在上、对母亲和她不乏轻蔑之色的所谓“长辈”。
如何一夜之间颜面尽失、灰溜溜地离开权力中心,甚至有些人的家族基金都被大幅削减。
还有被“毛头小子”吓得屎尿横流,佣人们清理的时候怨声载道。
“之前可神气了,刚才还不是流一地黄汤。”
她对此并无多少同情,反正那些人往日也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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