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了扶墨镜，转向林骄阳，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贺董也在啊，真巧。林小姐，你别误会，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情。”他顿了顿，像是才想起补充似的，指了指那碟柿子饼，“顺便，看看能不能买点零嘴回去给我那不成器的妹子。哦，之前在你这里帮忙的那个店员，王雨恋，是我亲妹妹。”
他特意加重了“亲”字的读音，仿佛在划清界限，又像是在强调自己出现的“正当性”。
林骄阳看在王雨恋的面子上，加上对方名义上是来谈合作的，自然不好表现得过于冷淡。
她压下心底对贺知砚那番“私人定制”宣言的无语，脸上重新挂上营业式的微笑，招呼道：“王先生，请坐吧。”
她转身，拿出一个最普通的一次性纸杯，沏了杯最寻常的绿茶，放到王雨澜面前：“请用茶。”
整个过程，自然，客气，却也带着明显的距离感。
坐在对面的贺知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看着她给王雨澜用的是一次性杯子，泡的是最普通的绿茶；再看看自己手边这套质感温润的白瓷鎏金边茶杯，里面泡的是她自己喝的，清热润喉的罗汉果菊花茶……
贺知砚心底那点因王雨澜突然出现而涌起的暴躁和醋意，瞬间被一种微妙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抚平了。
我是自己人。
他优雅地端起自己的专属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温热的罗汉果菊花茶，清甜回甘，刚才还阴云密布的心情，顿时阴转晴。
嗯，待遇差距如此分明，他很满意。
王雨澜的来意，几乎是写在脸上的。
他拿出平板电脑，调出一个制作精良的PPT，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一档名为《非遗新生代》的综艺。
“林小姐，这档节目主打的就是年轻化传承，需要既有传统底蕴，又有现代审美和观众缘的嘉宾。你的越剧功底和独特气质，简直就是为我们节目量身定制的！而且我们这次是和贺氏集团旗下的‘华韵文创’合作的，资源方面你绝对可以放心……”
贺知砚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品着他的罗汉果菊花茶，心里冷笑连连。
【急躁。太急躁了。】
以林骄阳的聪明和贺家十几年的精心培养，她岂是区区几句漂亮话和一个PPT就能忽悠住的？
如果今天来的是个普通导演或制片，或许她还会认真考虑一下合作的可能性。
但一个顶流巨星，亲自跑来一间小小的面包店，邀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素人去做飞行嘉宾？
就算打着“非遗”的旗号，这也殷勤得过分了。
更何况，林骄阳顶多算是个越剧爱好者，离“非遗传承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小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果然，林骄阳听完王雨澜热情洋溢的介绍，脸上并没有出现他预期中的惊喜或激动。
她微微蹙着眉，语气温和却带着清晰的疏离：
“王先生，非常感谢您的赏识。只是我才疏学浅，越剧也只是幼时学过几年，登台经验寥寥，恐难当此大任，怕是会辜负您的期待和节目组的……”
“你正好合适！”王雨澜没等她把婉拒的话说完，就急切地打断了她，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强硬的推荐，“我们这节目要的就是你这种有底子但不是老艺术家的！年纪太大的老师玩不起我们那些游戏环节！而且这次是和贺氏合作，背景可靠，绝对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品茶的贺知砚，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像是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信号。
【瞌睡来了，正好遇到枕头。】
他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成功吸引了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哦？和华韵文创合作？”贺知砚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王雨澜，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我怎么没听那边汇报过这个项目？”
王雨澜：“……”
林骄阳：“……”
贺知砚仿佛没看到王雨澜瞬间僵住的脸色，慢悠悠地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并按下了免提键。
“贺董？”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男声。
“李总，我们旗下‘华韵文创’，最近是不是在筹备一个叫《非遗新生代》的综艺，还邀请了林骄阳小姐做嘉宾？”贺知砚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今天的天气。
电话那头的李总显然懵了一下，随即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贺董，是、是有这么一个初步意向，还在前期接触阶段，还没到正式汇报的层级……至于邀请林小姐？这、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可能是下面团队在接洽……”
王雨澜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贺知砚挂断电话，目光重新落回王雨澜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王先生，”他语调平缓，却字字清晰，“合作，讲究的是诚意和规矩。
用尚未最终确认、甚至我方负责人都不知情的‘合作’作为邀约筹码，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他轻轻巧巧几句话，不仅揭穿了王雨澜话语里的水分，更将他的“热心推荐”打上了“别有用心”和“程序不当”的标签。
王雨澜站在那儿，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拆穿把戏的小丑，脸上火辣辣的。
林骄阳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
她再次看向王雨澜时，眼神里最后一丝因为王雨恋而产生的客气也淡去了，只剩下彻底的疏离和明确的拒绝。
贺知砚端坐在藤椅上，姿态闲适，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将他内心的得意与掌控感显露无疑。
他如同一位稳坐钓鱼台的王者，欣赏着对手在王雨澜在他轻描淡写的“敲打”下溃不成军、脸色青白交加的窘迫模样。
王雨澜确实被打懵了，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和不甘涌上心头。
他不想放弃，更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被如此干脆地拒绝！
他想问问为什么？
大明星亲自邀请是多大的荣耀，她就这样轻飘飘地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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