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在烈焰中悲鸣,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人掀翻在地。
董俷的眼中只剩下那座正在坍塌的府邸,周围羌兵的砍杀与官军的呼喊,都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噪音。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蛮牛,撞开燃烧的门楣,滚鞍下马,沉重的铁靴踩在满是灰烬与碎瓦的庭院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踉跄着扑来,正是家仆董铁。
董俷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双目中的血丝仿佛要渗出眼眶,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姐姐呢?姐姐在哪里!”
董铁满脸黑灰,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几乎无法完整地吐出一个字,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音节:“大……大小姐……她……她不好了!”
“不好了”三个字,像三柄烧红的铁锥,狠狠刺入董俷的脑海。
刹那间,他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恐惧,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将他胸中燃烧的怒火浇得只剩下一片刺骨的寒意。
他松开董铁,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不顾一切地冲向记忆中姐姐所在的后厅。
火势尚未完全蔓延到这里,但浓烟已经呛得人睁不开眼。
大厅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帷幔撕裂,几名家仆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央,一道纤弱的身影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正是董玉。
董俷的脚步猛然顿住,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声音。
他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沉重而痛苦。
董玉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但最触目惊心的,是她嘴角那一抹已经干涸的、诡异的乌黑血迹。
最后一丝血色从董俷的脸上褪尽。
他颤抖着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将姐姐冰凉的身体抱入怀中。
那曾经温暖的、鲜活的躯体,此刻却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一丝不祥的僵硬。
“姐……姐姐……”他嘶声呼喊,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阿丑啊……”
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姐!”董俷的咆哮化作了绝望的哀鸣,他用力地摇晃着董玉,试图唤醒她,可那张绝美的脸庞依旧毫无生气。
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胸腔炸开,他的眼眶胀痛得仿佛要崩裂开来,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悲愤如最锋利的刀,一寸寸地凌迟着他的理智,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是韩遂……是韩遂干的!”一个沙哑而急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董俷猛地抬头,只见北宫伯在两名亲卫的搀扶下,靠着一根尚存的立柱,他胸口插着一截断箭,鲜血浸透了衣袍。
“太守大人……已经……已经去了。韩遂那狗贼,他假意与太守结盟,却在酒中下毒!他要毒死太守,嫁祸给我们羌人,挑起金城大乱,好让他自己坐收渔利!”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天霹雳,在董俷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毒……原来是毒!
他低头看着姐姐嘴角的黑血,那刺眼的颜色瞬间与“韩遂”这个名字死死地纠缠在了一起。
原来这一切的混乱、厮杀和死亡,都源于一个卑劣无耻的阴谋!
他的父亲,他的姐姐,都成了这个阴谋的牺牲品!
就在此时,府邸之外,原本混乱的喊杀声忽然变得整齐划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金属特有的摩擦声,迅速将整座太守府包围得水泄不通。
“不好!是边章的兵马!”一名亲卫脸色大变,“他们把我们围起来了!”
话音未落,府邸残破的大门外,火光冲天。
火光映照下,数百名官军手持明晃晃的刀枪,结成密不透风的阵列,将所有出口堵死。
为首的一名将领面容冷酷,高举长矛,显然,他们不是来救火的,而是来“平叛”的。
北宫伯和剩下的几名亲卫背靠着摇摇欲坠的门廊,脸上写满了绝望。
府内是焚天烈焰,府外是刀枪如林。
凛冽的夜风从缺口灌入,吹得火苗疯狂舞动,风声凄厉,如同鬼哭。
寒风刮在脸上,像最锋利的冰刃,切割着每一个人的皮肤和希望。
他们,已然陷入了一个绝望的死地。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董俷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董玉的身体平放在地上,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然后,他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抬起头,望向门外那片森然的刀林。
他那双赤红的眸子里,悲恸与绝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万里的死寂,以及在那死寂之下,足以焚烧天地万物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他握住腰间铁牌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在这片火与血的背景中,显得格外清晰。
喜欢穿越三国,我爹是董卓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穿越三国,我爹是董卓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