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更为狂暴、更为原始的东西,是濒死野兽最后的反扑,是来自血脉深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撕碎敌人的疯狂执念。
董俷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扯动一个破烂的风箱,发出沉重而痛苦的嘶鸣。
他背上那道自左肩斜劈至右肋的刀伤,深可见骨,翻卷的皮肉下,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骼与蠕动的脏器轮廓。
鲜血早已浸透了他身上残破的甲胄,将他整个人染成了一个血人,胯下的战马也因主人的重创而焦躁不安,不断刨着蹄子。
然而,就是在这油尽灯枯的绝境之中,董俷的双眼却亮得骇人。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与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冲上大脑,强行压下了即将崩溃的意识。
他体内,一股源自马援秘法的奇异热流,正以一种自残般的方式疯狂运转。
那股力量粗暴地撕扯着他受创的经脉,强行缝合着破裂的肌肉,甚至让断裂的骨骼发出“咔咔”的错位声,试图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组合。
这种恢复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的,每恢复一分战力,他的生机便流逝一寸。
可董俷不在乎,他只知道,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死在这三个无耻之徒的手上!
他那双赤红的瞳孔死死锁定着不远处的刘备、关羽、张飞三人,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混合了刻骨仇恨与毁灭欲望的纯粹恶意。
“二弟,你看,他已是强弩之末。”刘备勒住的卢马,双股剑上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语气平淡,但眼中的得意却掩饰不住。
关羽丹凤眼微眯,青龙偃月刀斜指地面,冷哼一声:“哼,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此獠凶悍,不可力敌,传我将令,校刀手准备,结阵围困,耗死他!”
他看得分明,董俷此刻的状态极不稳定,身上那股气势虽强,却如无根之萍,显然是用了某种催发潜能的秘术。
对付这种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其锋芒,用人命去填,用时间去磨。
“弓箭手准备!”刘备的声音紧随其后,比关羽更加冷酷无情,“待其力竭,给我万箭齐发,将他射成刺猬!”
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是一种掌控全局的傲慢与对生命的漠视。
在他们看来,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眼前的董俷,不过是一头被困在笼中断了爪牙的猛虎,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欣赏他如何流尽最后一滴血。
号令一下,四周的汉军士卒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数百名手持长柄大刀的校刀手迈着整齐的步伐,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阵,雪亮的刀锋在夕阳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一步步向中央的董俷压缩。
更外围,数百名弓箭手已经引弓待发,密集的箭簇像一片钢铁森林,遥遥对准了那个浴血的身影。
空气仿佛凝固了,肃杀之气笼罩了整个战场。
董俷被围在垓心,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兵器和充满杀意的眼睛。
他咧开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笑容却显得无比狰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对岸的河水中突然炸开两道巨大的水浪,两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破水而出,踏着飞溅的浪花直冲战场!
为首一人,面如黑炭,环眼圆睁,手中提着一对水缸大小的擂鼓瓮金锤;紧随其后的是一名白袍小将,面如冠玉,眉目俊朗,手中却握着一张造型奇特的强弓,背上还负着一杆银枪。
“关羽匹夫,休得猖狂!吃我一锤!”那黑脸大汉声如闷雷,人还未到,一股凶悍无匹的气势已经扑面而来。
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四蹄翻飞,竟然后发先至,瞬间冲到关羽面前,手中巨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当头砸下!
关羽脸色剧变,他没想到此刻竟还有人敢来搅局。
仓促之下,他来不及多想,只得将青龙偃月刀横于头顶,硬接这一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火星四溅。
关羽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杆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双臂发麻,胯下的赤兔马都发出一声哀鸣,蹬蹬蹬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满脸骇然地看着那个黑脸巨汉,心中翻江倒海,此人力量之强,竟丝毫不逊于三弟!
与此同时,那白脸小将的动作更快。
他几乎是在黑脸大汉出手的同时,便已在马背上完成了开弓、搭箭、瞄准的动作。
他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发号施令的刘备!
“嗖!”
没有多余的言语,一支狼牙箭如电光石火,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撕裂了战场上短暂的死寂,直取刘备咽喉!
这一箭来得太快,太准,也太毒!
刘备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死亡的阴影当头笼罩。
他想躲,可那箭矢已经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就在刘备瞳孔收缩,以为必死无疑之时,一声雷霆暴喝自身后响起:“大哥小心!”
是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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