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螺丝一颗颗砸在瓷砖上,叮、叮、叮,像倒计时的秒针。黑油滴落,砸在陆平安肩头,烫得他猛地一缩。他没回头,只把张薇往身后拽得更紧,右手食指在耳钉上一划,血珠刚冒出来,就被铜钱吸了进去。
耳钉嗡地一震,像手机开了震动模式。
头顶铁栅“咔”地歪了半边,一股阴风从缝隙里钻出来,裹着断断续续的婴儿哭声。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往脑子里钻,每一声都像指甲刮黑板,还带着混响。
张薇的右臂猛地一抖,罗盘纹路从手背窜到肘部,皮肤泛白,像冻坏的鱼肉。她没喊疼,也没倒下,只是手指死死抠住陆平安的卫衣下摆。
“声噬气?”陆平安啐了口唾沫,“演恐怖片呢?还带音效循环播放?”
他咬破舌尖,把血抹在耳钉上,又往自己太阳穴蹭了两下。一股子铁锈味直冲脑门,脑子瞬间清明。耳钉温度飙升,像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但那哭声也卡了壳,顿了一拍。
就是现在。
他弯腰一把将张薇背起来,动作利索得像扛米袋。她轻得离谱,体温低得能把矿泉水冻成冰棍。
“抱紧了啊,咱不走寻常路。”他嘟囔着,抬脚就往走廊冲。
回魂灯的血光还在烧,一跳一跳,跟心电图似的。地上的应急灯一盏接一盏亮,不是随机的,是顺着墙角那圈符文走的。他低头扫了眼,符文歪歪扭扭,但结构眼熟——瘸叔画符时最爱用的“魂钉标记”,专用来引路或封阵。
“老瘸子,你这路费收得可够贵的。”陆平安喘了口气,脚步没停。
经过第三盏灯时,他眼角一抽。灯座背面,三个小字刻在铜皮上:陆明德。
和颅骨里的字一模一样,连那个“德”字少一横的错笔都分毫不差。
他没停,也没多看,只把布袋往背上拍了拍。里面那颗颅骨,正跟他耳钉隔着布料共振,嗡嗡的,像在打电话等接通。
走廊尽头,一扇青铜门立在阴影里。门框上缠着七道半透明的锁链,链子另一头钻进墙里,像是从地底长出来的。门把手是根人骨磨的,泛黄,还带着指节纹。
张薇突然挣扎了一下。
“放我下来。”
声音冷得像冰泉,但语气没变,还是那种“你说啥我都听”的调调。
陆平安没犹豫,把她放下。她踉跄一步,伸手就去抓门把手。
“你疯——”
他话没说完,张薇的手已经碰上了骨头。
刹那间,她瞳孔金光暴涨,整个人僵住,右臂“咔”地一声,石化纹路直接冲到肩膀。皮肤裂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金色血管,像电路板上的铜线,还在微微蠕动。
她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钉子。”
陆平安瞳孔一缩。
他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他一把扯下泡泡糖包装纸,塞进她耳朵里。这玩意儿是殡仪馆老王头教的,说是“不洁之物能破阴音”,虽然科学上扯淡,但在这行混,宁可信其有。
张薇抖得像风里的纸片,但眼神慢慢回来了。
陆平安摸出耳钉,轻轻在门环上一碰。
“嗡——”
颅骨在布袋里震了一下,锁链应声松了一圈,像被什么频率解了码。
月光从头顶天井斜劈下来,刚好落在门缝上。一道黄纸符从颅骨缝隙里飘出来,边缘焦黑,像是刚从火里抢出来的。
他接住。
人皮符。
不是纸,是某种薄如蝉翼的皮,摸着像风干的香肠皮。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字:三才锁魂阵·启阵咒。
字迹他认得。
瘸叔写符不爱用毛笔,就爱拿铁钩蘸血画。这字歪得跟蚯蚓打架似的,但每一笔的起收,都带着那种粗粝的力道。
他盯着那行字,三秒没动。
耳边婴儿哭又响了,这次是从四面八方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念出咒语。
人皮符无火自燃,灰烬在空中飘了半秒,突然拼成四个字:勿信名墙。
风一吹,散了。
“三秒警告,还是老套路。”陆平安冷笑,“瘸叔啊瘸叔,你这提示就跟手机弹窗广告似的,烦人但有用。”
话音未落,地下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像万吨铁链从悬崖上滚下去。整栋楼震了三下,天花板簌簌掉灰。
青铜门缓缓开启,铰链声像老牛拉破车。
张薇没等他扶,自己迈了进去。
陆平安紧随其后。
密室不大,四壁空荡,只有正中央立着一面青铜墙,高约三米,宽两米,表面打磨得能照出人影。墙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从顶到底,层层叠叠,像一片墓碑群。
他一眼就看到了最顶上那个名字。
陆平安。
字是新的,刻痕还泛着金属光泽,像是十分钟前刚凿上去的。
他盯着那三个字,没说话,也没靠近。反而后退半步,右手摸向耳钉。
没反应。
耳钉冰凉,跟块普通铜钱似的,颅骨也不震了。
“反噬了。”他低声说,“阵是启动了,但方向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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