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的脚踩在冻裂的土地上,“咔”一声脆响,像踩断了半枯的枝桠。他没动,先低头看了眼脚下蔓延的细缝,再抬眼望向那片黑洞洞的深渊。风还刮着,雪还落着,只是刚才右眼金光熄灭时那种被抽走力气的空荡感,已经没起初那么压得人喘不过气了。
他慢慢弯下腰,左手撑着膝盖,一步一步挪回青铜鼎旁。鼎身还留着点余温,表面的金纹暗得快要看不清,可指尖贴上去,又能觉出里面还藏着点没灭的火星。他摸了摸鼎耳上的血痕,指尖一滑,正触到那个机关孔——刚才就是这东西,放走了那道黑影。
“钥匙都给你了,门还敞着,倒挺会服务。”他低声咕哝,嗓子哑得像磨刀石蹭过铁皮。
但他没再骂。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那黑洞还在像喘气似的吐着黑雾,九子碑群歪歪扭扭地立着,活像一群醉醺醺的老头,随时要栽倒。他总得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试试。
从卫衣夹层里摸出阴阳罗盘和破界梭,两件东西一冷一热,贴着手心硌得慌。自从灵市塌了,这俩就没离过身。尤其是破界梭,当初嵌进胸口时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摸着,那处还隐隐发颤。
他盯着中央主碑底下的凹槽——形状刚好能卡住这两件玩意儿。瘸叔走之前说过一嘴:“三器归位,碑阵才活。”那时候只当是场面话,现在看来,没准是真的。
他咬破手指,血顺着指尖滴在罗盘和梭子上。刚沾上,俩东西就轻轻震了一下,像忽然醒了似的。他把它们对准凹槽,用力按了进去。
“嗡——”
闷响从地底滚上来,比上次沉多了,像有人在黄河底敲了口大钟。紧接着,九块石碑一起亮了,不是金光,是青灰色的纹路,顺着碑身往上爬,活像血管。黑雾开始往碑眼里钻,速度越来越快,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
陆平安往后退了两步,腿还是软的,但他逼着自己站稳。眼看封印要成,刚松了半口气,主碑背面突然“咔”地一声,整块石板翻了过来。
一行字露了出来:
“当容器回归,世界将重启。”
他瞳孔猛地一缩。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背包里的《风水奇谈》自己飞了出来,“啪”地悬在半空。书页哗啦啦翻得飞快,最后停在末页。一道虚影投在雪地上,竟是黄河底的立体地形图——一条断裂带埋在三千米深的地方,洞口的形状,和眼前这黑洞几乎一模一样。
更巧的是,那地方,三十年前正是夜叉面具第一次冒头的地方。
他盯着那幅图,脑子转得飞快。张薇……容器……重启?
正想着,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信号早断了,可这会儿居然连上了。一条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黄河下游现百年未遇逆流,水流自东向西倒灌近二十公里,专家暂无法解释成因。】
他盯着屏幕看了三秒,默默截了图,塞回口袋。
天上的云不知什么时候聚成了怪样子,一圈绕着一圈,有点像太极,又不全像。风吹得脸生疼,雪粒打在脸上,跟细针扎似的。
他没再靠近那本书,也没碰碑文。反而蹲下身,用铜钱耳钉蘸了点血,在雪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反噬阵。线条歪歪扭扭的,好几次手抖划偏了,可他还是坚持画完了。
阵一成,投影的地形图晃了晃,显出几个红点——全是这些年邪术交易最扎堆的地方,有宋家祖坟,有灵市入口,还有一个,在他老家城郊的废弃殡仪馆。
“合着我以前打工的地儿,也是个节点?”他扯了下嘴角,“难怪那几年总梦见死人排队办业务。”
话音刚落,投影闪了闪,没了。《风水奇谈》“啪”地合上,掉在他脚边。
他没捡。就站在原地,看着那本旧书躺在雪里,封面烫金的字磨得快没了,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风更猛了。
他抬手把卫衣帽子拉起来,遮住额头。雪花顺着领口滑进去,冰得他打了个哆嗦。右眼还是没动静,看不出脉络,也觉不到灵压,跟普通人的眼睛没两样。
可这份“正常”,反倒让他清醒。
他知道刚才那通操作,顶多算是把门踹回去关上了——没上锁,也没安防盗链。那道黑影跑了,封印裂了,而“容器”这两个字,像根刺扎在脑子里,拔不出来。
张薇已经不在了,至少不是以前的样子。她成了他右眼的一部分,成了阵法里的执念,成了某种越过生死的存在。可她“容器”的身份,却像张甩不掉的标签,还在被人利用。
他慢慢走到主碑前,伸手摸了摸那行字。石头冰凉,字迹像是刚刻的,边缘还带着碎屑。
“你说她回来了,世界就得重来一遍?”他低声问,像在跟空气说话,“那你倒说说,她是该留下,还是该消失?”
没人回答。
只有远处黄河冰层断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像时间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站了很久,直到腿彻底僵了。然后抬起右手,摘下右耳的铜钱耳钉。金属在寒夜里泛着冷光,上面有几道细小的划痕,是这些年磕出来的。
他弯腰,轻轻把耳钉放在碑基边缘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你要是还能听见,”他说,“就当我请客,请你喝杯奶茶。加双份珍珠,不加糖——你知道我穷。”
说完,他转身走回青铜鼎旁。
捡起地上的《风水奇谈》,拍了拍雪,塞进背包。手指无意间蹭到书脊内侧,发现那儿多了道浅浅的刻痕,形状像条盘起来的龙,尾巴卷着一颗星。
他愣了下,没多细看,直接合上包。
风还在刮,雪还在下,九子碑群静了下来,只有中央塌陷处的黑洞,还在慢慢吐着黑雾。封印术启动了,却没完成。神器归位了,却缺了一环。
他站在坑边,望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忽然觉得有点累。
不是身上的累,是心里头空了一块的那种累。
他抬手揉了揉右眼,指腹碰到眼皮时,隐约觉出那里好像跳了一下。
很轻,像有人在梦里叫他的名字。
他没回头。
远处,手机屏幕又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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