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下的轰鸣越来越近,脚底的震动像是有头巨兽在底下翻身,连骨头缝都跟着发麻。陆平安还靠在那道裂开的冰壁上,手里的鳞片烫得厉害,像是刚从铁匠炉里掏出来的铁块,铜钱耳钉早彻底融进纹路里,连半分轮廓都寻不见了。
他低头看了眼张薇,她整个人靠在他肩膀上,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刚才那招锁链困敌耗得太狠,现在她脸色白得像张薄纸,身子软得像快散架的纸人,风一吹都能飘起来。
“还能撑住吗?”他放低声音问,怕动静大了惊着她。
张薇没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那是她清醒时的小动作。可就在她指尖停下的瞬间,整片浮冰猛地一震,裂缝像蜘蛛网似的炸开,九道巨大的黑影从冰下缓缓升了起来,带着刺骨的寒气。
陆平安瞳孔骤缩。
不是幻觉——九块青黑色的巨碑破冰而出,呈环形稳稳立在冰原上,中央那块主碑最高,顶部雕着鱼首人身的图腾,竟和之前倒悬河中的人脸一模一样。碑身上布满深褐色的裂痕,有些地方还结着厚厚的寒霜,但凑近了看,能隐约瞧见上面刻着扭曲的古老文字,像是在蠕动。
“这玩意儿……是活的?”他喃喃自语,手心里的汗都凉了。
话音还没落地,脚下地面又是狠狠一颤。那九块碑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音不大,却直往骨头缝里钻。陆平安只觉得脑袋发胀,原本还能勉强运转的灵力,此刻像踩进了泥潭,连提口气都费劲。
“不对劲。”他咬了咬舌尖,借着痛感强迫自己清醒,“这地方压根不让用术法,是个囚笼。”
张薇忽然抬手扶住额头,眉头皱成一团,脸色比刚才更白了:“阴气……太浓了,碑里面有东西在动,像是要爬出来。”
陆平安心里一紧,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它们还没完全醒?封印还没破?”
她点了点头,指尖微微发抖,声音也带着颤:“我在殡仪馆见过类似的阵法……是镇魂用的。但这九块碑,像是被人打断过封印,裂了口子,里面的东西一直在往外渗,快压不住了。”
陆平安眯起眼,目光落在中央主碑底部——那里有个圆形凹槽,大小形状,和他们手里的鳞片严丝合缝。
“试试。”他说着,一手扶稳张薇的腰,另一只手攥着融合后的鳞片,对准凹槽慢慢推了进去。
咔哒。
一声轻响,脆得像钥匙插进了锁眼。
刹那间,金色的光顺着碑身的裂纹蔓延开来,像是给干枯的树根注入了活水,把青黑的碑体染得发亮。整座碑群的嗡鸣突然加剧,地面的震动频率也变了,从之前的杂乱无章,变得有了节奏,像是某种古老的鼓点,敲得人心头发慌。
“成了?”陆平安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刚往下垮了点。
可就在这时,张薇突然闷哼一声,身体往后踉跄半步,差点摔进旁边的冰缝里。
“怎么了?”他赶紧伸手揽住她的胳膊,触手冰凉。
“疼……”她声音发颤,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脑子里有人在说话,听不清内容,但好冷……又像有火在烧,浑身都难受。”
陆平安心头一紧,刚想再问,却见她瞳孔里的淡金色正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连眼白都快看不见了。
“别慌,别慌啊。”他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放得又轻又稳,“你看着我,我是陆平安,是跟你一起查案的,不是外人!”
张薇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下一秒,她整个人剧烈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狠狠撞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空洞。
远处的冰崖上,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宋明琛站在风雪边缘,深灰中山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指间的翡翠扳指闪着微弱的绿芒,像只濒死的萤火虫。他嘴角勾着阴笑,从怀里掏出三十六个拇指大小的玉瓶,瓶身通红,像是被血泡透了,透着股腥气。
“初一饮血,借命续魂。”他低笑出声,声音裹着寒气,“今天正好,轮到我‘活’过来。”
话音落下,他手腕一抖,三十六个玉瓶齐齐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即“啪”地炸开。
血雾瞬间弥漫开来,浓烈的腥味扑鼻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那些血滴没有落地,反而悬浮在半空中,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像条红色的小蛇,缓缓流向九子碑群,顺着碑身的裂缝钻了进去。
陆平安瞬间明白过来,心沉到了底:“他不是来抢鳞片的……他是要用这些血,把碑里的东西彻底唤醒!”
他想伸手拔出鳞片,中断这场仪式,可手刚碰到碑座,一股强劲的反震之力就把他弹开,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渗了出来,掌心火辣辣地疼。
“系统锁死了!”他骂了一句,回头看向张薇,却发现她已经自己走到了碑群中央,双臂抱着头,身体不停抽搐,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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