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炸开的瞬间，五十只水猴已冲破霜网侧翼。它们四肢着地，爪子刮过冰面溅出火星，直扑九子碑群中央——那块嵌着河伯鳞片的主碑底座，是整个封印的命门。
陆平安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风水奇谈》残页上。书页“哗啦”翻卷，扭曲的古文显出来：困龙局·封碑阵。他没时间细辨，直接将书拍进地面裂缝，铜钱耳钉烫得钻心，他却顾不上疼，双手猛地往下按。
“锁！”
整片碑群嗡鸣震颤，暗金色纹路从主碑向外漫开，像蛛网缠满冰面。光幕升起的刹那，七只水猴撞上去，当场化作黑烟散了。可剩下的四十三只更快，趁着光幕没合严实，齐刷刷跃起，利爪直刺碑心。
张薇跪在地上，左手死死掐着右臂。鬼面刺青像活了似的在皮肤底下游走，边缘渗的血丝刚冒头就被高温蒸干。她喉咙里滚出低吼，不是人声，倒像野兽在撕咬铁皮，听得人耳尖发紧。
陆平安余光扫到她，心猛地揪起来。他知道现在分神要命，可再不管张薇，等下她怕是连自己人都认不清。可犹豫的空当，空中那只术法凝成的巨兽虚影已经俯冲下来，龙头大张，蛇身绞动，直逼残阵核心。
他冷哼一声，把最后半块泡泡糖塞进嘴里狠狠嚼碎。薄荷味冲得脑仁发麻，倒也让他清明了几分。铁钩横扫出去，勾住块断裂的碑石甩向巨兽面门——这一击没伤到它，却逼得它偏了方向。
代价是，那四十三只水猴已逼到主碑三步之内。
就在这时，张薇突然抬头。
她的眼睛全变了，瞳孔缩成针尖，淡金色被暗红盖得严严实实。脖颈后的刺青猛地扩张，像朵黑色曼陀罗瞬间绽放，纹路爬过肩胛，甚至缠上脊椎。她整个人离地半尺，裙摆无风自动，周身热浪翻涌，脚下冰面融成一圈黑水。
第一只水猴刚要扑上碑座，就被无形力量拽住后腿，硬生生拖到半空。下一秒，它像被扔进火炉，毛皮蜷成焦团，“嘭”地炸成蒸汽，连渣都没剩。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凡是靠近的水猴，全被那股吸力扯过去，没落地就化作黑烟，被刺青吞得干干净净。
陆平安愣住了。
他本以为这是失控的前兆，可这些水猴是宋家炼化的祭奴兽，满是怨煞之气，普通人碰一下都要经脉尽断。张薇不仅没崩，反而像是……在吃它们？
他来不及细想，趁机催动困龙局最后一道符印。光幕终于彻底闭合，罩成个半球形结界把碑群裹住。剩下的三十多只水猴撞上去，发出凄厉的嘶叫，反弹落地后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高空中，张昊骑在变异水猴王背上，四条手臂僵在半空。他原本都准备好新一轮攻势，没料到局势突然翻盘。他盯着张薇，声音第一次发颤：“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低头摸了摸肩上蠕动的肉瘤，刚才那一幕让他想起点什么，可脑子混得抓不住。
陆平安踉跄着上前两步，伸手去抓张薇的肩膀。刚碰到她的衣服，手掌就像挨了烙铁，猛地缩回来——她的体温高得吓人，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灼痛。
“喂！”他用力晃她，“醒醒！还认不认得我是谁？”
张薇缓缓转头，眼神混沌，嘴唇动了动像要说话，喉咙里却只挤出沙哑的气音。她抬起手，指尖先指了指后颈的刺青，又指向碑群中心，动作僵得像提线木偶。
陆平安皱紧眉。顺着她的手势看向主碑，突然发现不对劲——那些被吸收的水猴黑气没散，反倒顺着刺青脉络流进她体内，最后全聚在脊椎某一点，像是在……充能？
他猛地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风水奇谈》，翻到记载河伯封印的那页。纸上画的复杂符文，竟和张薇刺青的走向惊人地像，尤其是中间那个螺旋状的核心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我靠……”他低声骂了句，“你这玩意儿，该不会是专门镇这类邪物的容器吧？”
话音刚落，张薇突然剧烈颤抖，脸扭曲了一下，猛地张嘴吐出一口黑雾。雾气在空中凝成张模糊的人脸，眼窝深陷，嘴角咧得吓人，正是之前操控水猴的符咒模样。
陆平安反应快，铁钩顺势挑出，一横扫把黑雾劈散。可雾气刚散，远处冰崖边，宋明琛手腕上的翡翠扳指碎片就猛地一震，绿光骤亮。
宋明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脸色阴得能滴出水。原本悬浮的碎片开始缓缓旋转，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他想控住，却感觉体内的鳞纹也开始躁动，胸口传来阵阵抽痛。
“不归顺，就吞噬。”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们谁都逃不掉。”
高空中的张昊察觉到不对，四只手同时收回法器。他眯起眼盯着张薇，忽然冷笑：“原来如此。不是她在吸收水猴……是刺青在借她的身体醒过来。”
他抬手摸了摸脸上蔓延的青黑血管，语气里竟掺了几分兴奋：“看来今晚，不止我一个人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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