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的铁钩还嵌在主碑裂缝里,那黑洞缩一下、胀一下,活像口漏风的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把周围的空气抽得发颤。右耳的铜钱耳钉贴在皮肤上滚烫,热得像有团火苗在底下烧——他心里门儿清,这不是错觉,是灵脉快断了的警报。
黑液没歇着,顺着冰面爬得更远,已经缠上第三块九子碑的底座。碑面上,“容器重启”四个字又冒了出来,笔画边渗着暗红的液体,滴在地上不结冰,反倒蚀出一个个小坑,飘起淡淡的白烟。
他低头看向张薇。
她躺在光幕中央,黑色过膝裙轻轻晃着,脖颈后的刺青泛着金黑交织的光,像有东西在里面钻来钻去。呼吸浅得几乎摸不着,体温却烫得吓人,指尖微微抽着,像是正跟什么看不见的玩意儿较劲儿。
“再撑会儿。”陆平安低声说,嗓子有点哑。
他拔下铁钩,咬破三根手指,血珠刚冒头就被冷风冻得半凝。疼顾不上了,他往空中画三道残缺的符,每道都歪歪扭扭,灵气勉强撑着没散。符纸拍向最近的三块裂碑,燃起层微弱的红光,总算封住了部分裂缝。
可也就那一瞬间的事儿。
红光一灭,裂纹又开始蔓延,连刚才补好的十分之一都没守住。
陆平安喘了口气,胸口像压着块石头。手摸进怀里碰了碰《风水奇谈》,书页冰得硌手,半点儿反应没有。他知道,这书现在指望不上了。
“光堵没用……”他喃喃道,“得修。”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声闷响。
那黑洞猛地撑开,一条粗得吓人的黑色触手从里面甩出来,直扑还在挣扎的宋明琛。这家伙半个身子卡在冰崖边,手腕上的翡翠碎片绿光乱闪,嘴里还喊着:“我是祭主!我——”
触手缠上他脚踝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第二条、第三条跟着窜出来,像活蛇似的绕住他的腰和胳膊。宋明琛拼命挣,中山装撕得稀烂,皮肤开始冒青黑的鳞片,边儿上闪着金光——跟河伯的鳞甲一模一样。
陆平安没动。
他看得透透的:这人早不是什么祭主,连钥匙都算不上。就是个引子,被河伯骗来撬封印的傻子。
触手一收,宋明琛整个人被拖进黑洞,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黑洞慢慢缩回去,可那些黑液没退回碑体,反倒像张网似的继续往外铺,朝着剩下的九子碑爬。
陆平安回头看张薇。
她突然睁开了眼。
瞳孔里一片黑,没半点反光,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得快听不见:“它在叫我……我是最初的容器。”
陆平安心头一紧,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铜钱耳钉猛地烫起来,烫得他耳垂生疼。
这是灵魂被污染的信号。
他另一只手赶紧抬起来,指尖沾着血,在她眉心画了个镇魂符。符画完就散了,只留下道淡痕。他知道,普通的镇魂法子,压不住她体内那东西了。
“醒醒!”他低喝一声。
张薇身子一震,喉咙里滚出声闷哼,像是从特别深的地方挣扎着往回爬。她眨了眨眼,黑雾慢慢退下去,淡金色的瞳色重新露出来。
陆平安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说话,她忽然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脖颈后的刺青,嘴角居然还扬了点笑:“我不是容器……我是守门人。”
话音刚落,她身上的黑色过膝裙突然动了,像活物似的贴紧全身,转眼变成一套覆鳞战甲,黑得像墨,边儿上泛着金属的冷光。她右手一抬,一杆长枪凭空凝出来——枪身是无数块碎掉的河伯鳞片拼的,寒光转来转去,枪尖还滴着幽蓝的冷雾。
陆平安愣住了。
“你要干什么?”他问。
“它要出来,总得有人先挡一下。”她站起身,战甲跟着动,发出的轻响像风吹过枯叶林。
“别犯傻!”他伸手拦她,“你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你忘了?”她看着他,眼神很平静,“我早就是死人了。”
这句话像刀子,扎得他喉咙发紧。
他攥紧铁钩,指节泛白,脑子里全是瘸叔教他画第一道符那天说的话:“干咱们这行的,不怕死,怕对不起活着的人。”
可现在呢?
拦她,封印崩得更快;放她走,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风雪越来越大,吹得人睁不开眼。张薇往前走了一步,离黑洞更近了。
陆平安没再拦。
他知道,有些人注定要走这条路——就像瘸叔当年砍了自己的腿,就像李半仙烧了双眼保住那本古籍。
她停下,转身看他,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下一秒,她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了个吻。
很轻,像羽毛扫过。
可就在碰到的瞬间,一股暖流从额头冲进体内,顺着经脉一路炸开,原本枯竭的灵脉竟有了点细微的回应——像干得裂了缝的河床,终于渗进一丝活水。
陆平安单膝跪地,手掌按在冰上,抬头盯着那慢慢收缩的黑洞,声音沙哑却清楚:
“你要世界重开?行。”
他咬破舌尖,把最后三张血符拍向碑群。符纸刚燃起就灭了,根本修不好任何裂痕。
但他还是做了。
哪怕知道没用,也得做。
“但我得先问一句——”
他握紧铁钩,指节捏得咯咯响,眼神死死盯着那片黑:
“这买卖,能不能讲价?”
风雪里,张薇转身跃入黑洞。
长枪划破空气,拖出一串幽蓝的轨迹。
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的瞬间,整片碑群剧烈震动,嗡鸣声像潮水似的涌过来。陆平安跪在原地,卫衣破了好几处,脸上沾着血和冰碴,右耳的铜钱耳钉闪着微弱的光,像随时会灭。
他没动。
他知道,接下来会更难。
灵力耗光了,符法不管用,敌人还没除,同伴已经陷进了险境。
可他不能倒。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那还在缓缓跳动的黑洞,一只手撑着冰面,想站起来。
铁钩插回地面,稳住了身形。
手掌还在抖,指尖冻得发紫,可他还是慢慢抬起来,又咬破手指,往空中画一道歪歪扭扭的符。
符没画完,血已经凝了。
他喘了口气,再一次咬破手指。
这一次,血滴在冰上,没立刻冻住。
而是顺着裂缝,慢慢渗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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