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指尖流到冰上,没等凝住就渗进了裂缝里。陆平安撑着铁钩,一点一点把身子从地上拔起来——膝盖还在抖,他却不管,左手死死按在胸口,《风水奇谈》贴在皮肤上,冷得像块冰疙瘩。
他翻开了书。
纸页“哗啦”响了一声,像是被风吹的,可这儿压根没风。黑液爬得越来越快,已经裹住第四块碑的底座,“容器重启”四个字又冒了出来,笔画里渗着暗红液体,滴答落地,腾起股白烟。
书页停在某一页。
上面浮出几行字:“欲启临时封印,需集鱼鳃咒、避水珠、河图洛书三宝共鸣。”
陆平安盯着那行字,喉咙动了动。他心里门儿清,这三样东西现在一个都摸不着:鱼鳃咒是古法,早失传了;避水珠听瘸叔提过一嘴,说压在黄河龙眼底下;至于河图洛书——那是传说里的物件,连李半仙都没见过真品。
“合着只给解法,不给材料?”他低声骂了句,把书按得更紧,“你倒给点我能用的啊!”
书没再翻,也没半点反应。
他咬了咬嘴唇,忽然想起什么,闭上眼,把手掌覆在眉心——那儿还留着点温热。张薇临走前的那个吻,不是随便碰一下。那瞬间他枯竭的灵脉明明动过,像干河床裂了缝,渗进丝活水。她不是瞎亲的,是把自己的东西留下了。
他集中精神,一点点往深处探。
起初只有空荡和累,可当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掌心,再抹上眉心时,那股波动突然冒出来了——极细,像风吹过窗纸的轻颤。
脑海里闪过幅图。
残缺不全,边角模糊,但能认出来是个阵法:线条扭扭歪歪,中心画着个人形符号,四周刻满倒写的符文。最底下一行小字写着:“逆灵阵·借命续封”。
陆平安睁眼,呼吸重了几分。
他知道这阵——不是《风水奇谈》里的正道法子,是禁忌之术。以自身为引,反向抽天地间残存的灵气,硬稳住崩了的结界。代价是经脉逆行、气血倒流,搞不好当场就爆体。
可现在,他没的选。
他脱下卫衣,使劲撕成布条,一圈圈缠上双臂。布料磨着伤口,疼得他抽气,却没停。缠好后,他捡起铁钩蹲在地上,开始划阵。
每一笔都慢,因为手抖得太厉害。铁钩刮过冰面,刺耳得像钝刀割骨头。刚画完道弧线,嘴里就涌上股腥甜,他低头咳了声,血溅在阵中央。
阵纹亮了下,又灭了。
“不够。”他喃喃道,“还得再深点。”
他把铁钩换去左手,右手直接抠进冰缝——指甲崩断了也不管,硬是扒开条裂口,把血顺着指缝灌进去。
冰层震了下。
整个碑群都在晃。第二块碑的碑文已经开始掉,一个个字化成粉飘走,三分之一没了,剩下的也在裂。
不能等了。
他盘膝坐进阵心,把铜钱耳钉从耳朵上摘下来,狠狠按进掌心。金属扎进肉里,疼得尖锐,可这疼反倒让他清醒了点。
“来吧。”他低声说,“你说要讲价,我就跟你讲一次。”
他开始念咒。
声音沙哑,断断断续续,好多地方记不清,只能凭感觉补。每念一句,胸口就像被人砸了一锤。到第三句时,鼻孔开始流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可最后一个音节刚出口,四周空气猛地一沉。
原本慢慢搏动的黑洞骤然顿住,像被人掐住了喉咙。那些往外爬的黑液也停了,悬在半空不动了。
第二块碑崩解的速度明显慢了——裂纹还在扩,但不是之前那种飞着碎的样子,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脚步。
陆平安松了口气,人差点瘫下去。
但他不敢倒。
他知道这阵撑不了多久。逆灵阵本质是透支,现在稳住局面,不过是把崩溃的时间往后推了点。真正的坎还在后面。
他抬手擦了把脸上的血,视线有点模糊。远处,张薇跃进黑洞的样子突然冒出来——战甲贴在身上,长枪凝着光,转身时指尖轻轻碰了他的额头。
那瞬间的温度,他还记得。
“你说你是守门人……”他低声说,“那你现在,是在里面跟它拼命吗?”
没人应。
风雪更大了,吹得人睁不开眼。可他还是盯着那个黑洞,一动不动。
突然,他觉出不对劲。
眉心那丝波动,弱了一下。
不是消失,是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仿佛张薇留下的印记,在某个瞬间受了冲击。
他心头一紧,立刻集中意念去感应。
这次,他“看”到了更多。
不是完整的画面,是片段式的感觉:冰冷的通道、滑来滑去的黑影、有个巨大的东西正在醒;还有……一声闷响,像长枪撞上了硬邦邦的东西。
紧接着,那股暖流猛地颤了下,然后变得特别弱。
陆平安猛地睁眼,瞳孔缩成了点。
“她受伤了。”
这不是猜的,是直觉——那种联系一旦晃,他就知道那边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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